“怎么说?”商玲玲的声音都放轻了。
“我爸爸是那个年代的留学归国人士,我母亲是资本家的小姐,两人最初靠捐献资产,没有被追究;但是到了后期,有人利欲熏心、疯狂敛财,就又拿我父母开刀,没收了所有财产后,将他们狠狠批/斗一番,人脱了一层皮后被遣送到乡下。
我当时只有十一岁,被寄养在我母亲的一个好姐妹家里,十四岁的时候,我就报名下乡,去了父母被下放的地方,那时候的北方,可比现在冷多了,我母亲的类风湿性关节炎,也是在那个时候患上的。
我去的时候,才发现父母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但他们还是养了一只瘦的皮包骨的大黑狗,名叫黑檀。
我父母救下它后,就一直养着它,如过不养,它很有可能会被抓走吃掉。
我下乡前,钱票还算准备充分,而且到了最末期,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了,所以父母还有黑檀,慢慢也被养胖了些。
你从母亲现在的模样,就能想象出,她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很柔弱,也很动人,所以她被人盯上了。”
白季庚说到这里,声音不免哽咽。
“怎么会?”商玲玲被吓到了。
“那个二流子趁我母亲生病,一人请假留在牛棚的时候,想要行不轨之事,是黑檀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咬伤了男人。
那人知道黑檀疯狂咆哮是想引来旁人,他便用棍子狠狠地击打黑檀,我母亲那时类风湿已经很严重了,下地困难,双手无力,根本起不到任何帮助,还被掀翻在地,伤了脚踝。
黑檀担心我母亲,在上前查看的时候,被那二流子,一棍子击到脑袋,给打死了——”
白季庚现在都还记得,他和父亲跑回牛棚,看到了从来没有那样伤心过的母亲。
“……”商玲玲久久沉默,不言不语,心中一片酸涩。
很难想象,那样一位坚强的女性,被冤枉时没有哭,被批\斗时没有哭,被下\时更没有哭,却在黑檀为了保护她,而牺牲生命的时候,绝望的哭了,把她多年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那以后母亲就一直病着,更是很少说话,再也没有提起过黑檀。不久后,我们一家三口得到平、反,就回城了。
回的时候,母亲带上了黑檀的骨灰,因为当时村民觉得,狗死都死了,不如拿来吃肉,我和父亲就把黑檀给火化了。
母亲回家的时候,一直都抱着黑檀的骨灰,等修缮祖坟好后,我们就把黑檀埋在了边上,它是我们家的英雄。”
白季庚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回想这些事情了,今天提起来,不由自己的还是心生感慨。
“难怪每年扫墓,我都能看到那块最小的墓碑,我还以为是你们家比较亲近的人,担心无人祭拜,才会这样安排;没想到竟是黑檀,不过,它的确值得被这样对待。”商玲玲也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今天看母亲的反应,她应该已经放下了,也许白白真的是能够解开她心结的小动物吧!”白季庚怜爱的摸了摸床上的小家伙,真的很乖。
“那当初那个二流子呢?”商玲玲问道。
“他被抓了,加上前科累累,数罪并罚,被枪\毙了。”
白季庚此刻的声音,冷漠无比,不管这个结果是怎样达成的,但是黑檀的仇报了就好。
“那便好——”商玲玲心满意足后,又好奇道:
“那当初短暂收养过你的那一家呢?”
“就是和老太太常来往的刘家。”白季庚神色和缓道。
“竟然是他们家?怪不得——”商玲玲呢喃。
刘家,是开连锁药店的,规模不大,全国大概有两百多家,口碑很好,现在看来刘家能起来,是白家帮扶的结果,不过这一切也是理所应当的。
商玲玲抱起小白猫亲了亲,柔声哄道:“白白,今天就在我们这屋睡吧!”
“喵——”傻白甜系统听了一个故事,心满意足的走到床尾趴了下来,乖乖睡觉。
翌日,商玲玲又恢复了精神百倍的样子,和程一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阿姨,老师和师母今天在中新区,第三医院医院的家属院,咱们直接过去就好。”
两人今天乘坐的是商务车,后备箱还有不少礼物。
“好,先看看这份文件。从昨天回来你一直忙,我都没机会单独和你聊这事。”商玲玲说着,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程一不疑有他,打开查看,这一看就有些惊讶了,这竟然是一份婚前协议,上面清楚明白写了自己能够得到的财产明细。
而且这份文件,并不是限制他能获得什么财产,而是表明他和菁菁一样,享有同样对白家财产的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