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鸢看着小男孩的手,却是不像寻常孩童的手,竟然还生出了几分薄茧,肯定不是打出来,一看便是习武家庭的孩子。
“可怜见的,你家可是有人习武?你的小手一看便是童子功。”
陆安澜听着沈婉鸢说到此处,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埋在沈婉鸢的胸前哭诉道:“我三岁的时候,我爹就把我扔到大马上,还不许他们把我抱下来,每天还扎马步,还要拿小木剑学剑法。”
沈婉鸢却在心中叹道:“高门大户竟然小孩子安排这么多课业。”
穗穗却在旁边欢呼道:“哇,哥哥骑大马,厉害哥哥。”
陆安澜的泪水忽然止住,他第一次因为骑马得到积极反馈,忽然觉得骑马好像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拍了拍胸脯说道:“以后,哥哥带你骑马。”
“娘,穗穗困了。”
沈婉鸢看着街道上逐渐变少的人群,轻拍着穗穗的后背,看着小男孩说道:“小朋友你家在哪,姨姨明天送你回家可好?”
夜色太晚,沈婉鸢怕遇到什么歹人,只得先把小朋友领回家。
陆安澜忽然看着空旷的街道,意识到父王现在都没有找他回家,心中生出一阵恐惧和害怕,失落的情绪再难绷住,哭着问道:“我爹爹会不会不要我了?”
沈婉鸢擦拭着他的泪水,轻触着他软嫩的皮肤才发现他竟然在发热。
“不会的,他若是不要你,怎么会让你学这么东西。你爹爹是对你给予厚望,你日后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
陆安澜颔首,他看着沈婉鸢左手抱着穗穗,右手牵着他的手,他才发现自己今天是多么不礼貌。
他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的小名叫念卿。”
沈婉鸢回眸疑惑,回过神才发现是小朋友在自我介绍,她笑着应道:“真是个好名字,你爹娘定是想时时刻刻念着你。”
念卿小朋友还未来得及回应,刚踏进沈婉鸢的住所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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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陆安澜缓缓睁开眼睛醒来,却发现他好像不是躺在自己的屋内。
屋内粉色的帷帐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他身上的小被子也有一股暖烘烘的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他转头看着身旁睡着的穗穗,她手中还抱着一个布娃娃,床上也摆放着好几个样子的娃娃。
床上的帷帐就像一个小天地,而他就像一个小偷,偷偷感受着别人娘亲,想到这里他不禁沮丧起来。
忽然,帷帐外传来了声响,他赶忙躺下假装一副才睁眼的样子。
沈婉鸢换了一身衣衫,她今日穿着一袭深粉色衣裙,长发微微挽起,没有戴着任何的首饰。
她伸手摸着他的额头,轻柔说道:“念卿终于不烧了,早膳想吃什么?姨姨去做。”
“穗穗要吃鸡蛋面。”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从床里面传来。
“念卿呢?”
陆安澜也应和道:“那我也要鸡蛋面。”
看着摆在面前金黄色的炸蛋还有润白的面条,他回头看着这间温馨的小屋,他愈发觉得难过,但想到他父王昨天一个人过完了元宵节也好可怜。
体验娘亲的时间到了,他该回王府了。
沈婉鸢唤了一辆马车,让陆安澜指着回家的方向,穗穗趴在沈婉鸢的怀中问道:“娘,送小哥哥回家之后,我们就回安城吗?”
“是啊,你不想姑姑了吗”
穿过了几条街巷,陆安澜唤道:“你们看,我家就是这里。”
沈婉鸢掀开车帘,忽然觉得此处有几分眼熟,但为什么这么大的府邸竟然没有牌匾。
玄色大门上方竟然空空荡荡的,连个牌匾都没有。
陆安澜也似是奇怪,他飞下马车敲门唤道:“王伯开门,我回来了!咱家牌匾怎么不见了?”
王伯今日手脚都似乎变麻利了,门刚敲响,他就出来开门。
他眼含热泪紧紧抱着陆安澜,哽咽道:“小公子,你怎么才回来?王...老爷着急寻了你一晚上。”
说罢,王伯赶忙拿着藏在衣袖中的洋葱擦拭了眼角,眼泪瞬间流下。
陆安澜问道:“老爷.......?”
他爹不是王爷吗?
陆安澜话还没问完,王伯赶忙插嘴,对着沈婉鸢感激道:“这位姑娘便是捡到我们少爷的恩人吗?我们老爷吩咐一定要请您进去,好好款待。”
陆安澜也不想同沈婉鸢分开,他央求着说道:“让我爹感谢感谢你,求求了。”
“娘,我们要去小哥哥家作客吗?”穗穗说道。
王伯听到一声“娘”,心中的震撼如同飞奔而过五百匹宝驹,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下,他想,王爷大抵会疯了。
王伯依旧扬着一副感恩的神情,说道:“恩人,哪怕进去坐坐也好。”
沈婉鸢看着敞开的大门,又看着小朋友祈求的表情,她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就去见见你家人。”
砰--
玄色的大门瞬间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