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自己去。”云尧的回答斩钉截铁。
“云尧,我一生的挚友啊。请你替我去看望一下我的偶像吧?购买慰问品的费用,以及你的劳务费,我都会通过微信转给你,好不好?”
云尧叹气,“不是钱的事。”
简彤彤软磨硬泡,甚至开始卖惨,“这个学期我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课程不断,周末还得练习舞蹈,实在抽不出时间。挚友啊,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云尧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好吧,我可以去看看他。不过,彤彤,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安慰人。”
简彤彤听后,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告诉她,我们都在等她康复,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云尧点了点头,尽管电话那头的简彤彤看不见:“好的,我会转达的。”
受好友的委托,在表哥出院那天,云尧顺便去探望了一下江星野。
与上次不同的是,江星野格外安静,他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表情木讷,整个人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面对这样的江星野,简彤彤让她传达的话,无论如何,云尧也说不出口。
那天下午,云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病床旁边静静坐着,直到探视时间结束。
后来,遭不住简彤彤的苦苦哀求,云尧又去探望过江星野几次。
但每一次,江星野不是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就是低垂着头,双手抱膝,整个人陷在臂弯里,看不见他的神态。
从江星野凌乱的头发和僵硬的肢体,云尧可以判断出,他应该处于近乎崩溃的状态。
云尧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每次去探视的时候,为了避免沉默带来的尴尬,她都带上一本小说。
她将简彤彤托她转交的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拉过一把椅子,在病床旁安静地坐下,翻开书页,默默阅读,直到探视时间结束。
起初,江星野对云尧的存在几乎不予理会,仿佛把她当作空气一般,视若无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偶尔抬头,用余光扫她一眼。
后来有一天,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江星野主动找她搭话了。
“喂,小公主,你今天又在读什么样的故事呢?”
他的语调低沉,略带沙哑,与半年前他在玛丽格特酒吧演唱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但医生却说,江星野的声带受到了严重损伤,能恢复到正常说话已是奇迹,今后需避免过度使用嗓子,若不加重视,她可能会永久性地失去声音。
“是《苗疆蛊师》。”云尧轻声回答。
“书名挺有趣的。”他说,接着又问,“讲得什么内容?”
“它讲述了一个拥有非凡天赋的少年,年少成名,却不幸遭遇奸人暗算,家破人亡,修为被毁,名誉尽失。”
“哼……”江星野轻蔑地笑了一声。
“但这位少年并未因此放弃,他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另辟蹊径,最终成就了一番非凡事业,成了众生敬仰的九转蛊尊。”
“不过是垂死之人临终前的幻想罢了,现实中哪有这般奇迹。”他带着一丝自嘲的语气评论道。
“我并不这么认为。”云尧反驳道,“只要生命尚存,人生就没有结束,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小公主,你才多大,怎知人生复杂?”江星野苦笑了一下,“人生可不是动动嘴皮子那样简单。有人18岁如旭日初升,20岁似烈日当空,却在22岁时日已西斜。”
江星野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牙齿紧咬着下唇。
“一切都已成定局。”他长叹低语,“也好,尘归尘,土归土,就当是经历了一场美好的梦境。”
“日落西山,宛若凤凰涅槃,是一幅壮丽的画卷。”云尧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夹杂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日落西沉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待到翌日,太阳会再次升起。而经过炽烈的疼痛,然后破茧而出,会变得更加强大。”
江星野怔住,他呆滞地望着云尧:“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云尧对上江星野的视线,眼底似有灼灼火光在闪烁,她说:
“昨日的太阳确实已经沉落,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们不同,我们仍存于世,对我们而言,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日出日落,潮起潮落,本是自然规律。所以你也不必沉溺于过往,从此一蹶不振。
舞台仍在那里,虽然你再也无法以歌手身份登上舞台,但是你还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例如说?”江星野问她。
“比如,以苗疆蛊师的身份,让世人重新认识你。”云尧将手中的书递给江星野。
江星野垂下目光,视线落在手中那本书的页面,映入眼帘的是主角的插画。
主角身着银光闪闪的装饰,短发干练,眼神细长而狡黠,整个人透着一股孤傲、冷峻和不羁的气息。
“你看,你们的经历如此相似,连外貌也如出一辙,若这个故事改编为影视作品,你一定会是最理想的演员人选。”
“请你先等一下。”江星野打断云尧,“故事中的蛊师,是男性角色吧?”
云尧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见云尧一脸懵懂,江星野扶额,“所以我才说……”
“什么?”云尧皱起了眉头,江星野的声音太小,她听不清楚。
突然,江星野眼神一滞,怔怔地看向她:“小公主,你、你该不会是……”
云尧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还是不懂他在震惊些什么。
这时,护士来敲门,示意探视时间到了。
云尧起身,临走前对他说:“下周我还会再来,这本书就暂时放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