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穆远希望他岑静无妄,也确实如愿做到了。
但也只是在她活着的时候......
花焰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岑无妄,却见他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一片。
她有几分抓不到头脑:这不该是很令人感动的作为吗,怎么岑无妄反而惶恐成这样......
花焰又反复问了他几次,可岑无妄还是缄口不言,无奈叹息一声道:“不想说也可以的。”
在这几次的相处中,花焰也摸清楚了岑无妄的脾气,别扭古怪又心思深沉,是常年蛰伏在暗处的冷血之物,对于闯出他身旁任何陌生的物与事,都抱有无尽的怀疑和攻击力。
她已经和他推心置腹了许久,已然到了岑无妄与外人沟通的极限,再逼他怕也只会遭到厌恶。
花焰擦了擦手心的血迹,眼神一转,自我找补道:厌恶就厌恶吧,总比对我毫无感觉来的强。
“你不想说也无碍,但我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信吗,敢不敢赌一把?”
花焰说得极为自信,像是全然将岑无妄整个人都看穿了,果然感觉到岑无妄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些。
“你好像很得意。”岑无妄语气已经透露出森然的危险,道:“从一开始闯进这里拜师,到如今窥探我的过往,你莽撞冒犯得过头了,好像笃定我不会杀你?”
“那倒没有,我还是怕死的。”花焰说着怕死,却笑着从容淡然,道:“可相较于生死,我更在乎以后的日子。所以我知道,若我不莽撞冒犯,你定然不会多看我一眼,我自然要不顾一切了。岑无妄,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花焰捂着胸口,言辞恳切。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情实感能传到岑无妄心中,她也不再装了。
对他的野心、欲望、势在必得的决心,她干脆和盘托出,都一股脑涌向他。
即使岑无妄现在不能接受,但说不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呢?
花焰默默敲响自己的小算盘。
岑无妄脸色一变,果然一脸恼怒甚至满是嫌弃,花焰摸了摸鼻子,自我安慰道:虽然他生气了,但是也没有对我动手啊,那就算我险胜一招啦。
她不由笑得更张狂了些,决定可以更得寸进尺。
“你最看重的那个光幕里,连萧定一的面都没有出现过。既然你没有将他看得那么重要,你怎么又会因他之死,逼自己自残,又陷入阵法的囚禁之中呢?你自己在光幕结束的时候也说了一句,自己杀的手‘她世上唯一在乎的人’。明显你所愧疚的,不在乎他是萧定一还是萧定二,而是因为她在乎,你害怕关穆远因此会埋怨,甚至恨你。”
花焰静静看着岑无妄的反应,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冷笑一声。
虽然他没有承认,花焰也知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了,见岑无妄抬手随意一挥,四周白雾顷刻间消失,露出这里本来是面貌。
只是原来还活蹦乱跳的面具人,此刻躺在地上,面具被丢在了他的脸边,萧定一那张时常木讷的脸露了出来,此刻毫无生气。
或许这就是当初,他在不得的指引下,发现真相的景象。
花焰看不到当初岑无妄知道真相后是一副什么表情,总之,此刻的他显然十分冷静:“你知道了这些又如何?”
说罢淡然转头,近乎冷漠地看着萧定一的尸身道:“他对我或许不一样过,但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而如今我不是孩子了,我看得出他的自私与无能,他对我当然算不上什么,可偏偏关穆远那么重视他,那他就必须活着......”
光幕中记录七八成的内容都有萧定一的参与,岑无妄自然将明白萧定一对于她的意义。
所以无论萧定一如何挑衅,岑无妄都能不对他动手,只是因为她很喜欢他,萧定一若死了,关穆远会失望。
岑无妄钻进了这个牛角尖,便让萧定一也得随着他的倔犟活着。
可惜他还是太嫩了,被萧定一骗得很惨。
“如今我不明白了,她救我真的是正确的吗?我分明什么也做不好。”
花焰也不回答,任由岑无妄自述。
他将这些话埋在心中那么多年,原以为是落花残枝,已经随着时间腐烂消失,没曾想是一颗种子,暗中生根发芽,深深钻进他的血液中,连着他的经脉骨骼,将他吞噬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