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已经说的这样清楚,花照水再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错,那就真的是白痴了。
他反应倒也很快,立刻就双手托举着契书认错:
“我……我只是一时口误,再不说这样的话了,请师尊收回成命。”
他说着话,又抬起双眼,更加可怜兮兮的看向师尊。
他有世上最美妙的容颜,一双盈盈秋水一样的眼瞳,透着娇媚可怜的神色,饶是和他一贯看不顺眼的林姜,此刻竟然也忍不住生出怜悯与不舍的情绪。
但无往不利的求饶招式,师尊却不为所动,只是是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看穿他虚伪的内心。
是真心认错吗?不见得吧。
花照水神情闪烁,忽然有一种糟糕的预感——他好像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等了很久,师尊也没说一个字,其他几人更是不敢妄言。
庭院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郑月浓是最先想要开口帮忙求饶的,但她还没开口,就先被扯了袖子,抬头看去,便见锦玹绮对她轻轻摇头。
锦玹绮有些后悔,没早想明白师尊为什么要刁难那个名叫卫水清的少年,除却那少年半道干涉师尊做事,质疑师尊的言行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他企图对师尊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
想要掩饰么,那就更无情的袒露出来吧。
花照水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习惯性的用伪装出来的可怜表情应付师尊,得到的必然是师尊更无情的对待。
这个时候,只有花照水自己才能挽救自己,其他任何人出声帮忙,只会引火烧身,不但救不了他,还要牵连自己。
锦玹绮看出来郑月浓想要开口的意思,所以制止了她——好在她也理解自己的意思。
郑月浓纠结片刻,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又在心中默数——她的打算,若是默数到了一百之后,师尊仍然不打算改变主意,她无论如何也要开口了。
在郑月浓默数到四十六时,师尊终于开口说话了。
“看来你也知晓,离开这里,其他地方全都是虎狼豺豹。”
公冶慈抬手,那份契书便悬浮起来,却并没有接着收回,而是就这样悬浮在花照水手心上,让他松了一口气又噎在喉咙中,忐忑不安。
公冶慈看着花照水惹人垂怜的可怜表情,饶有兴趣的询问:
“你下意识用这种表情看我,想来以往只要摆出这样可怜表情,无论闯什么祸都会被人原谅,那么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自己觉得,你能完好无损的活到今日,靠的是你擅长的可怜求饶扮相,还是你自以为很唬人的凶恶手段呢。”
花照水:……
在师尊问他这个问题之前,他可以很自信的回答确实是这两个原因,但不知为何,现在他却有一丝心虚。
可这又是很关键的问题,似乎不回答不行——师尊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承认好了。
花照水深吸一口气,正想点头,却听见锦玹绮忽然咳了一声。
他立刻闭上了嘴,疑惑的看向了锦玹绮——难道自己不应该点头吗?
公冶慈也朝这个大弟子看过去,笑容更加柔和:
“怎么了,你要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锦玹绮立刻站直了身躯,坚定的目视前方,镇定回答:
“这是师弟的问题,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师尊请继续。”
公冶慈哼笑一声,看着他神色闪烁,到底还是决定先放过他,继续看向花照水。
关键的问题,危险的后果。
若承认师尊的猜测是错误的回答,那正确的回答该是什么?
花照水脑海飞速流动,他想起来上午大师兄说过的话。
“……被迫接受了师尊的“调教质问”,那就尽快做出一个决定,绝对不要犹豫不决,否则你会受到更深层次的打击。
“若到了那种时候,一定要提醒“师尊”,让他知晓你是他的亲传弟子。”
……
花照水闭了闭眼,定了定神,然后慢慢的说道:
“当初……我用剪刀刺下了二长老的眼睛,二长老本想抽了我的手筋脚筋,叫我再没有任何反抗的气力,幸好当时您与掌门来找二长老商议事情,被我找到了求救的机会,掌门为二长老的暴行动怒,却只是呵斥了几句,然后逼迫二长老将我丢出山门,二长老不舍得让别人占便宜,最后是您开口说可以收我做亲传弟子,才使我免受一切苦难,所以——”
花照水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震惊非常的表情中,几乎是抱着心死的情绪说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能活到今日……是因为幸运遇到了师尊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