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应下了?”沈曜满是诧异,似是心中自从许今昭话音刚落之际,就便知是太后硬塞的那般。
许今昭瞧着沈曜这般故作吃惊的表情,木着脸,点头。
沈曜道:“若是她进宫,只怕……你性格孤僻,自是能躲远点。”
身为定国公,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的沈曜都要叹气,表示烦恼,怕是一个棘手的人。
现在选秀落下帷幕,距离进宫就算是板上钉钉,许今昭自是明白,之后的路怕是难走许久,只好听从天命。
“记下了。”许今昭仍是垂下头,语气淡淡,似是不放心上。
沈曜瞧着,只觉得心中添堵,只是这时候也不能透露什么,只好故作安慰道:“你算得上我的妹妹,倘若真是遇上了,断是不能扶手做小,只管由着自己,千万不可受委屈。”
“王爷,到府上了。”
许今昭听着,率先起身,撩帘,下车,动作是那般行云流畅,瞧得沈曜感叹不已:“面圣后,就是这般性子了?”
“姑娘怎的就吐了,难不成是晕车?”翠儿早就在府门口等候多时,老远就瞧着马车渐行渐近,搓手等着,不曾想,一打眼,就瞧见许今昭率先下了车,脚下踉踉跄跄直冲树丛。
沈曜一下车,就瞧见草丛旁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怪不得呢!
瞧着许今昭身边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乱跳着,随后又大呼小叫起来,喊着王婆子备东西,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沈曜的眼神落在仍是半身塞进草丛中,大片绿中一抹蓝的许今昭,只觉得这人身上真是有趣点愈发的多,愈发有意思。
就好像她会垂首沉思,然后说出一句根本不知道在回答那门子问题的话来噎自己。
再比如,如今晕车,竟然强撑着一声不吭,一句慢些行车都不说,反倒是一直撂脸子用话来堵塞他,最后这才半身探进草丛里哇哇大吐。
他就是……就是太过无聊,这才观察的。
无弦在一旁瞧着自家王爷或嘴角含笑,或微微蹙眉,只觉得王爷最近好像那每月有那么几日情绪多变的翠儿那般,喜怒无常,瞧着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理政殿中,福海倒是也在叹气,自家主子这些日子多是发呆走神,身为主子的贴身太监,他哪怕是知道主子是为何忧思,也不能主动提起,只能干着急瞧着。
此时萧景逸又开始走神思索着,手中批阅奏折的手一停顿,随后放下毛笔,视线散漫着。
萧景逸也是没料到竟会那般相似。
自从那日永别,自己自是派人暗中寻找过一番,皆是空手而归甚至连个肖像半分的都没曾带回来,自己也在日复一日中,不再抱有什么幻想,如今。
那人只是微微垂首在那站着,蓝色常服,自不是记忆中的那抹红,言语中也是端庄优雅之人,眼中满是躲避之意还有那不能忽视的稚气,身上透着生人勿进的疏离之感。
饶是伺候萧景逸多年的福海,也不是不曾见过皇帝这般撂着政务,忧思重重。
萧景逸回忆着那惊呼一瞥的对视,终是想不明白。
那样的神色,气派还有眼神,自己自是没有见过,但是她就站在那里,不吵不闹。
难不成当真是她?
上天有灵?
福海自是明白皇帝的心事,轻声道:“不如陛下去定国公府上,再去询问一番?”
“不可。”萧景逸自是想过这般,只是当时自己偷偷去了,落得那般下场,若是这次又悄悄去了,被那人看见,只怕是要落个坏形象。
萧景逸起身,心想着不如去御花园走上一遭,也好放放风,散散心,不曾想刚踏出大殿,就看见一人疾步匆匆往这边走来,不过几息,原是太后身边的刘嬷嬷。
“陛下这是要去哪里,若是不忙,先暂歇放放,太后正等着陛下呢!”刘嬷嬷瞧着萧景逸,仔仔细细行礼,沉声道。
萧景逸眉微微蹙起,随后一展笑颜,道:“母后请我让他人来就行,劳烦嬷嬷作甚。”
面对刘嬷嬷,萧景逸自是尊敬万分,若不是刘嬷嬷拒绝,此时她正可以尊享京都宅子里颐养天年。
选秀告一段落,萧景逸就知道太后绝对要传唤自己,不像竟然这次竟然沉住气,今日才来请自己去寿康宫坐上一坐。
先前他自是不明白,为何太后对自己的皇后是万般不喜,如今只怕是知道。
这世间无非就是想要这皇位,或者权力。
太后虽是太后,心里却仍是偏心,或者说是心有歹念。
萧景逸一见到太后,就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道:“给母后请安!”
太后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瞧着萧景逸请安,眼中自是嘲讽之意,随后扬起笑脸,打趣道:“快快起身,好孩子,还是这般懂事,还不快些上杯新茶。”
萧景逸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究竟要作何,应声道:“不知母后叫儿臣来有何事情?”
太后故作难为,随后挥手遣散殿中的人,这才轻声道:“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就是想问问皇帝,可要封我那侄女什么位分。”
萧景逸心中嘲讽着,果然就是这下破事,后共中总是计较着宠爱,位分还有子嗣,眼中就好像进不得沙子,分分都要攀比,说到底左右就是这些破事。
后宫中哪有什么真心,不是为了母家前朝的地位,就是为了得个子嗣,日后登上那尊位。
窗外屋檐下,太后养的喜鹊倒是精神头十分的足,叽叽喳喳的,屋外倒是冷清,母子不像母子,年少的皇帝扬起笑容,淡声道:“那母后的意思是?”
语气中满是商量与尊敬,眼神中却满是冷意,想,那位“品行极好”的嫡女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她姑母的好意。
若是想要权力。
他自是有办法让她得到。
毕竟瞧着尽在眼前的东西,到手后,却又失去的怅然若失之意,才叫他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