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设定，沈曜定是不认识这些官家小姐，对那心口不一的老滑头自是了解至极的。

许今昭垂首绞着衣角，轻声道：“高家之女，名唤菲儿。”

沈曜这才眉头松懈，伸手摸向那一旁的茶杯，摩挲着，道：“离她远些！”

一路颠簸回到府上，许今昭一步步走回自己的院中，越是快到，神情越是复杂。

选秀将近，自己虽是许久不出府上，如今也是遇见一强者，倘若自己踏进那深宫中，虽说自己早已知道里面是何情况，不曾心有幻想，但仍是惶恐不安，今日遇见的只是其一，若是以后与他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只怕是出门都不得了。

没过多久，随着圣旨遣人送到定国公府上，请安声由外至内传来，许今昭只觉得背后像是有什么力大无穷的双手，推搡着自己踉跄向前走着，一下一下的冲击感震得她胸口闷痛。

沈曜瞧着一旁脸色愈发惨白的许今昭，没忍住凑身上前。

毫无异常，只是脸色有些惨白。

许今昭眨眨眼，瞧向沈曜，侧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摆摆手，就依靠着旁侧，侧首闭眼养神去了。

沈曜瞧着她这般样子，仿佛和脑海中那人的最后模样重合在一起，心中顿生一阵怜悯痛惜之意，几番张合开口，终是吐出一句，“你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可好？”

饶是沈曜在话音落地的刹那间，只觉得自己何曾说过这种话，几时考虑过他人的感受，若是她答应下，自己可要如何收场。

“不必！”

殿外的天色不佳，甚至隐约有些冷意，只是殿内的炭火很足，自是不让众女受凉，今日是第一天，第一场自是佼佼者的选拨，在偏殿或是端坐或是站立的八人无不是个美人，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个人周身气派也是贵气极了。

百花齐放，各自美丽。

随着小太监捧着手册喊着，所有人井然有序地前往正殿，随后小太监将手册上手交予立于萧景逸身侧的福海手上，“公公，这是今日第一场的人名单，上面记着秀女名姓，祖籍，父辈及其官职。”

这些东西福海自是瞧过的，于是俯身递给半闭着眼的萧景逸。

萧景逸皱着眉，并没有去接那本手册，反倒是抬起头，视线在台下众人身上转了一遭，清声道：“让她们抬首直视朕。”

下面的秀女听见后，自是明白这是要不看家世背景，只看容貌选拨，于是皆是或高，或低的仰起首。

八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八张美丽娇艳的脸。

一一看去，萧景逸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瞬间激起千涛风浪，她相比于众人的昂首挺胸则是有些内敛，秀眉微微蹙着，似是有些烦心事。

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更加敏感娇弱，不似从前那般活泼，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多年前少女的稚气，原本清澈明媚的眼睛，此时却是含着薄薄的云雾，哀愁却又神秘，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像是一副美人傀儡。

许今昭只觉得台上人的视线灼灼，于是微微抬眼，只见那人紧蹙着眉，眼中满是狂热，嘴角抽搐着。

随后又垂下眼，只觉自己这张脸只怕是将对方吓坏了，在许今昭视线挪开后，面对爱人去世也不曾流泪的萧景逸，此刻心中顿生一阵苦涩，而且是不可遏制的扑上心头，只叫他眼中酸涩。

福海很聪明，也很有眼力见，连忙将手中的手册仔仔细细，瞧上一遍，多次抬首看向那女子，最终侧首，小声问道：“陛下，那位就是许今昭。”

说着手指向许今昭。

高菲儿自小耳朵灵敏，听得动静，自是顺着手指的方向瞧去，不出意外自是她感叹的那美人。

“许今昭，好美的名字啊！”高菲儿忍不住心中一阵感叹，即便是在众多美女环绕中，也是风采出众。

“许许今昭酒，续续昨世情。”漆黑的眸中满是不明的情愫，声音低低的唤出一句词，最终视线落在手册上，目光定在“许今昭”三字上。

果然，和自己所想的那般，只不过如此相似，沈曜那人的性格，为何不自己留下。

他尤记得沈曜那时的神情，是一种复杂，悲痛至极感染旁人的神情，那夜，他和沈曜对视着，听着他一字一句说着：“倘若有来生，他定不放过机会。”

难不成，今生他就不再强求？

另一边，垂帘的太后娘娘自是知道自己养子的心性，只怕是整个心都挂在那已去人的身上，自顾自的拿起手册，开始细细推敲，随后让人传话，一一问问题。

八人，也就只有高菲儿留下。

选秀第一场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其余六人，脸上自是没有太多表情，唯独台上的萧景逸眼中满是犹豫，迟迟不肯挥手，劝退众人。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从帘后传出：“退下吧！”

“等等！”

所有人止住转身的动作，再次站回原地，注视下台上的青年皇帝，只见那人垂首许久，终是抬首，目光灼灼瞧向一处，抬起手，指向那静默着不曾抬首的女子，语气肯定道：“我要她。”

不相信鬼神的他中终还是打算相信一次那人的话。

他还是不可能对此不为所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帘后的太后好奇终究是何许人也，竟然让自己这痴情儿子主动开口，满是探究的垂眼望去，却猛然抬眸，直直地看向左边那第一位身上，脸色瞬间惨白，握紧身侧的软枕，咬紧牙关，这才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