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脸上沾了热的血,血在他脸上冷掉,他狂笑起来,好像报了大仇一般,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一般可怖。
侍讲官们早已混乱成一团,迅速朝另一边涌出去。可李澄也没多笑几声,当即举刀抹了那被抢刀的侍卫的脖子,然后脚步飞快地朝侍讲官们冲去。
他略过独自一人坐在地上的韩时元,目标似乎不是他。
他的目标是刚刚跑下阶梯的沈提学!
沈提学害怕不已,而且还是跑在最前面的一批,他刚庆幸自己跑得快,而且确信自己和李澄没有多大的仇,自己可没有在主上面前说世子的什么坏话!然而刚庆幸没几秒,跟着他一起逃跑的一名侍讲官就露出惊恐的眼神,惊声道:“啊...啊!沈提学,他、他过来了!”
沈提学下意识地回头看,正好对上李澄那双要命的目光,瞬间吓得六神无主,脚上抹油一般,立刻开溜。
只可惜,老腿一把,人群又迅速挤上来推搡,沈提学根本没有跑出去多远。
只差了几丈,真的只差了几丈,他就逃出那道开着的门了!
然而,一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手抓住了他的后领,然后大力拖离了那扇门!
已经有官员从那扇门逃出去了,他们无一不是回头看见了被抓住的沈提学惊恐无比的神情,然而,他们无力帮忙。
沈提学放声大叫:“救、救命!”
他感到脖子一痛。
视线天旋地转,然后重重地抖颤了一下。
随即,眼前那些人不再逃窜,风不再吹拂,树叶不再摇摆。一切都定格了。
李澄癫狂地割下沈提学的头颅,然后提在手中摇晃,看着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拼命逃离的官员,笑得乐不可支起来。
“下场...哈哈哈......下场,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转过身,看见面前一个持刀侍卫正在小心翼翼地走来,接着,他还看见了已经站起来的左相。
左相表情冷淡,似乎并不在意。
真可恶啊...真讨厌啊......
怎么能这么冷静呢?
李澄眼底再度被怒火所占据,他上前抓住侍卫,不顾侍卫的求饶,然后找了个角度,提刀一划,捅入了恐惧嚎叫的侍卫的腹部。
他面色狰狞地将刀转了一圈,然后猛地抽出刀——鲜血迸溅出来。
撒了左相的黑色官袍一身。
让李澄失望的却是,左相并没有低头看一眼官袍,而是直视着他。
在韩时元的视角里,李澄满脸鲜血,实在是......
“太肮脏了,擦一擦吧。”韩时元如是说道。
李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韩时元。那眼眸中分明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他活活解读出了蔑视。
不可以!
谁都不可以这么看着我!谁都不可以蔑视我!谁都不能!
李澄大叫一声,然后举起沾满了鲜血的长刀——
......
夜色中,宋景熙正躺在榻上,他没睡,一直睁着眼。
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当中,窗棂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微弱的火光也跃入了眼眶。
宋景熙坐了起来。
房门推开,脚步声继续走近,火光却留在了外面。
很快,宋景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他心下一软,正打算道:“总算回来了”,却敏锐地察觉到韩时元没有穿着外袍。
“你的外袍呢?”
“脏了。”韩时元闷声道。
“官袍还能脏了?怎么弄的。”宋景熙轻声笑起来。
“宫里出事了。”
宋景熙有些诧异:“出事了?”
“嗯,世子杀人了。”韩时元道:“他在经筵上动手,杀了四个人。”
宋景熙差点没控制住声音:“杀人?你没事吧?!”
韩时元微微摇了摇头:“我好得很。他怎么伤得到我?”
“这倒是。”宋景熙冷静下来,却依旧担忧不已:“他怎么会突然杀人?不行,这觉我看是不必睡了,老师那边知道了没?”
韩时元点点头:“知道得很快,已经进宫了。”
宋景熙道:“走,我们也进宫一趟。”说着,立刻就要从榻上离开,韩时元不轻不重地拉了他衣袖一把,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跟着宋景熙去换衣裳。
宋景熙从架上取下自己的外袍,迅速穿上,回头道:“藏原君?”
韩时元面色一紧,不适应宋景熙这么叫他。
宋景熙哈哈一笑:“你的官袍脏了,穿不得,那就只能穿你那藏原君的宗室外袍了。”说罢,衣柜中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了那件红紫色外袍,递给韩时元:“快穿上。”
韩时元无奈道:“是。”
整装完毕,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