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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素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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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尚谦犹豫道:“其实,户曹每次运来的粮食,都远远不够。他们只能给尚州人口的份量,这都已经不少了,可是尚州还有很多逃过来的难民。况且沈大人已经向户曹要粮了,但户曹暂时无法调配粮食过来,下一次运粮,至少需要等上半个月,我们要用这些粮食撑过一整个冬季,可这些粮食根本不够吃这么久,再怎么节省,也做不到。只不过好在户曹有过规定,在闹饥荒时其它道若是有多余的粮食,就有义务借粮给饥荒地区,只要能借到足够的粮食,就能让更多的人熬过来年开春,让他们有力气去播种。往年借粮都是我去,今年...也不得不去了。下官想今夜就出发,趁早去趁早回,至于尚州的施粥事宜...就要麻烦二位大人了。”

两人沉沉地点了点头。文尚谦说了一些感激和托付的话,很快便走了。

宋景熙先走出了米仓,对着悬月长长叹了一口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民生疾苦,有这么多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韩时元也沉默地望了眼月亮。过了会,他忽然低声道:“借粮一事,虽被准允,但没有户曹或朝廷官员干预,会很难。”

宋景熙道:“大多数不愿意借?”

“嗯。”韩时元道:“大多数不愿意。前去借粮的人,一般而言,不得不低声下气。”

难怪只有文尚谦一个人去借粮了。宋景熙唉道:“求人帮忙,也是不得已。”

......

天明时,熬粥尚未开始之时,从远在庆尚道另一端的庆州发来了一封信。是设在庆州的曳扇台分台台主发来的。

这就要说到宋景熙和韩时元此行尚州的真正目的了。庆尚道和全罗道各设有分台,均设置在各自的首府内,也就是庆州和全州,庆州分台与全州分台是兄弟关系,也是相互监督的关系。两人来之前,李珘就收到庆州台主的密信,称全州曳扇台似乎有异动。之后李珘便让庆州台主找个名义派人到全州去,结果派去的人遭到了跟踪。直到昨日晚,派去的人才回到庆州,这日清晨,庆州台主便飞书一封来,大致内容是说已经有几位密使在来尚州的路上了,准备和宋、韩二人会合。

在庆州密使尚未赶到前,宋景熙和韩时元一直在负责监察使的任务,施粥全程盯得更紧后,果然没有再出现吃粥吃死人的情况了。为找出凶手,两人决定首先从排查全部官员开始,因为能下毒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只有官员能接触到粮仓和熬粥这两环节,所以是有官员作妖无疑。

然而,在尚州任职或待在尚州的官员人数不少,必须先握有官府的官员名册,知道详细的官员身份后才好排查。在庆尚道,若是想拿到官员名册,要么找当地官府长官要,要么找庆州分台要,分台保存的官员名册不似地方名册那样不详细,而是笼括了一个道几乎所有的官员,有品阶的都得记录在册,这是最全的,以往李珘想要官员名册,就是直接找各道的分台主。但对于现在的宋景熙和韩时元两人来说,去找远在两三百里以外的庆州去借,快马加鞭也还是太慢了,不如就近,找尚州牧使手上要。

尚州牧使听到监察使的这个请求,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拒绝,只不过交出去前,还是多嘴问了句:“两位要这个是要做什么?”

韩时元随口道:“抓人。”

沈牧使又多嘴道:“抓什么人?”

韩时元道:“抓你这种人。”

沈牧使打哈哈道:“...哈哈哈......监察使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他精明地低头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浮现一个恐怖的猜想,吓得额头一跳,立刻抬头试探性地问道:“......在下斗胆问一嘴,两位...是不是想查两年前吃粥吃死人的案子?”

宋景熙已经接过官员名册了,微笑道:“既然牧使大人知道,那就希望您多多配合了。”

沈牧使汗颜。他干干地笑了两声,擦了擦鬓角,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日后。

发生了一件令人极为恐慌的事情:官府米仓失窃了。

官员来敲客栈房门的时候,宋景熙正准备解衣入眠,一听这消息,他解丝绦的手抖了下,难以置信道:“什么?!”

等他和韩时元急匆匆赶到官府时,却只见衙门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里,两人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眼前空地上跪了一名男子,被捕绳绑得结结实实,嘴巴里还塞着抹布,被一名士兵摁在地上,不得乱动。

众人都朝着坐在公堂檐下的沈牧使,沈牧使让人将椅子挪了出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神色意味不明。他正趾高气昂着,见到两人进来,一拍大腿从椅子上弹起来,高兴地道:“哎呀,监察使大人,可算来了!”

宋景熙有些不明白地道:“牧使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男子瞪眼死死盯着沈牧使看,沈牧使并不惧怕,而是指向男子,很肯定地道:“这家伙就是偷米的贼!”

男子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剧烈挣扎,但没有用。

宋景熙惊讶于沈牧使抓人的速度,便道:“为何如此肯定?”

沈牧使自信道:“这贼办事办得不熟练,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想着赶紧冲出去,结果冲出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脸,我带人去这家伙住的地方,果然在他屋子里找到了藏起来的粮食!被他用个麻布袋子装着了,那就是赃物!”

男子旁边的确有个袋子,一名士兵在沈牧使示意下上前将袋子敞开,展示给宋景熙和韩时元看,果然,里面是一捆捆的稻米无疑,虽然很少,但在如今的非常情况,偷一粒米那也是大罪。

“依本官看,不如将这贼人乱棍打死为好!”

男子挣扎得更厉害了,喉咙间总发出些怪声音,似是极力要说些什么,但喉咙被布条堵住,一句话说不出来。

韩时元面无表情道:“白日偷粮?”

宋景熙心中也道:“青天白日地躲过那么多人去米仓偷粮食,那得是多高的武功,就是我也做不到啊。”想到这,他又默默心里想,韩时元做不做得到?

他静静地没表现出来,只等沈牧使的回答。武功高的话,那怎么会被这样轻易抓住?

沈牧使道:“这,可能是这家伙饿坏了,饥不择路了!”

见男子似乎是真的很想要说话,宋景熙便道:“牧使大人,他好像有什么要说,不如让他说一说?或许有隐情,让他辩白一番也未尝不可。”

沈牧使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这,不好吧?”

宋景熙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总好过冤枉死人。让他说话。”

周遭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动手,只好朝沈牧使看去,沈牧使表情十分夸张,半天不同意。出乎意料,韩时元直接上前拽掉了男子口中的布条,将不跳丢在地上,冷声道:“说。”

男子如蒙大赦,重咳几下后,飞快道:“你背叛了我们!”

沈牧使指着男子痛骂道:“狗贼闭嘴!你偷了粮食还不承认,是你背叛了尚州百姓!”

男子怒喝道:“沈牧使,你答应过的,为何要违背誓言!既然你不义,也休怪我们不给面子了!你敢背叛首领,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牧使跳脚道:“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什么首领,什么违背誓言?本官根本不认识你!把他嘴巴堵上,这家伙疯了!”

士兵正欲捡起沾满尘土的抹布,却不料韩时元一脚踩在了抹布一角上,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不让他们动。

宋景熙道:“让他说。”

男子朝沈牧使狠狠呸了一声:“你会遭报应的!首领知道一切,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都神不知鬼不觉吗?可笑,你根本逃不过首领的耳目!”

沈牧使也呸道:“妈的,这家伙到底在胡说什么?!”

男子道:“我只是首领的一只眼睛,而尚州有两只眼睛!只要另一只眼睛发现我失恋,就会向首领揭发你的一切!你完了!”

“......??!”男子这话说完,沈牧使肉眼可见地从疑惑转为了惊慌,他表情惶恐,挪到男子面前,哆嗦地按着男子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哪来的第二个人?该死的!你说啊!!”

男子只是冷笑,不说话。沈牧使哆哆嗦嗦地回头一看,两位监察使都神色各异地注视着他,他瞬间感到双腿发麻,惊恐地道:“不不不,哪有什么第二个人,我根本...本官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宋大人,李大人,原来...原来盗粮的贼人有两个啊!”

男子嘲笑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嘴硬!”

宋景熙道:“首领是谁?”

被这么一提问,男子反倒低头沉默了。

沈牧使道:“宋大人,不要听这家伙的胡言乱语!一定是有两个盗粮的贼人!”

韩时元道:“不说,那就审。”

沈牧使急道:“不能审!”见宋大人皱眉,沈牧使心道豁出去了,强硬地道:“宋大人!你只是监察使,没有刑讯的权力,要审也是交给衙门来审,本官来审!”

韩时元冷冷地看了沈牧使一眼,沈牧使忽然感觉从胆子里发出一股寒气直冲脑门,憋的话霎时就说不出去了。

宋景熙也没有废话,掏出携带在身的身牌,举到沈牧使眼前,神情严肃道:“这是什么,想必牧使大人不会不清楚。很遗憾地告诉你,现在你不是牧使了。如果你配合调查,或许还能保回一条命,不要想着给我们背后捅上一刀,曳扇台也不止一双眼睛。”

沈牧使,不,现在应该叫沈某。沈某呆愣愣地盯着刻着曳扇台三个字的玉牌,表情逐渐绝望,他变成一滩烂泥倒在地上,神色又变得呆滞起来。韩时元道:“这两个人,都关进去。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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