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深吸一口气,握起拳头,声音发颤地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会向你证明选择我不是个错误,反而会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我不是疯子,我只是觉得烦闷,如果我真是个疯子,我会杀人,而不是在这里踢桌子。”
他忍,他的目的没达到,他什么都能忍。讨好,说违心的话,丢下尊严和脸面,他什么都能做,只要这能换来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失去尊严,屈服于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等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能再换回尊严。
李澄一直是这么想的。
韩圣吉道:“但愿如此。”说着,他弯腰捡起脚边一封信,想要拆开来看一看,李澄见他这么动作,顿时眼睛睁大,飞扑倒韩圣吉脚边,一掌拍下信件,啪地拍在地上。但他这么做了之后,整个人也愣住了。
韩圣吉模糊地嗤了一声:“睿南君,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这个模样,完全就是以一种难看的姿势匍匐在韩圣吉脚边,明明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李澄握紧了另一只拳头,但将拳头悄悄地隐藏了起来,缓缓将身体挪了回去,咬咬牙又松开,故作轻松地道:“这些信,你不能看。”
韩圣吉道:“我不能看,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他的语气变得意味不明起来:“睿南君啊,你,为何会有那样的癖好?原来你喜欢男人?”
李澄浑身又是一定,完全愣住了。
信?他的信?他这些信,全部都是曾经被“囚禁”在殿里时写给宋景熙用来缓解相思之苦的。这些信一个都寄不出去,送不到宋景熙手上,但李澄还是写了,那时没有这些信,他不能保证自己还活得下去。信上......都写满了他对宋景熙的情意,那才是他真正想写的,他真正想对想念的人说的话,他写一封,就悄悄藏起来害怕宫人发现,只有在屏退宫人后才敢拿出来读一读,读一个字心就痛一分,读一段呼吸就顺不来。
可笑的是,自从和韩暎互通情笺后,他绞尽脑汁写不出,只好将曾经写给宋景熙的书信取出来稍稍改动后摹写一遍,再寄给韩暎。韩暎没有察觉出异样,而且感动得不行。
昨晚,他实在太过郁结不能解,便将所有藏起来的信件翻出来,一个个看,越看越心烦心闷心痛,干脆一脚踢翻桌案,倒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被韩圣吉吵醒的时候,眼睛还是干涩的。
他这些信件,绝对都是不曾被人发现过的,在他殿里伺候那么多年的内侍和尚宫都没发现,怎么可能给韩氏通风报信,只有可能,只有一个可能......
李澄两颊肌肉抖动,恨恨地道:“你搜了我的宫殿?!”
韩圣吉唉了一声:“盟友之间,如何能用搜这个字眼呢?盟友之间不该有秘密隐瞒不是吗,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在撒什么谎罢了,果然你对我妹妹的感情是作假啊,我已经开始有点担心我妹妹的婚姻了。我以为我们是盟友。”
李澄脸颊抖得更厉害。虚伪!虚伪!拿韩暎作交换的是他一个人吗?!韩圣吉这个狗贼!!
可是他不能骂出来,只好眼睛死死盯着韩圣吉道:“我没有龙阳之好。”
韩圣吉:“......那是?”
李澄一字一句吐出来:“不过是曾经喜欢过罢了,那时年轻,太蠢了......与我现在不同。现在我只想要我想要的...权势,不可能为了他而放弃我们的同盟,你大可放心,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我对你妹妹虽无真心,但她既然是我发妻,便是要和我生同衾死同穴之人,我不会辜负她。”
韩圣吉满意地重复了一遍:“盟友。”而后道:“睿南君,看来我还是应该对你多加信任。但愿我们之间不会互相使心计,坦诚相待,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啊,我们是绑在一起的人,对吗。”
“你说得对。”李澄勾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韩圣吉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好歹话直说了,睿南君,你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李澄道:“放心,一切顺利。很快我们的第一步就走出去了。你那边如何?”
韩圣吉笼了笼袖子,微笑道:“与君同。”
李澄早就收回去的嘴角此刻又勾起来了,竟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他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感,仿佛成功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这也隐隐能证明他的选择,他做的事是正确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