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元咬住下唇并不喊疼,反而宽慰道:“无事,一道小口子而已,你看。”他将手臂伸了过去。
仔细一看,伤口确实不算太深,应当没有伤及手臂上的重要血脉,只是冒血冒得多,看起来十分吓人。宋景熙捂脸道:“那也得处理一下。我懂一些止血的方法。”说着,便要去撕自己的衣服。
“别,真没事。”韩时元握住他的手,没让他撕成。韩明吉这时大失所望地走了过来,两手还搭在弓上,分外惋惜:“白费力气了,好不容易射这么准。”
宋景熙的刀还握在手上呢,一提气,斩刀劈于韩明吉身前,恼怒道:“滚远点。”
韩明吉赶紧退后一步躲过,取箭搭弓对准宋景熙,回道:“你才滚!”
宋景熙横转刀尖,接下来只需动动手腕,他道:“三步之内,刀和弓,谁更快?韩明吉,在宗学时无论刀剑还是弓箭,你都比不过我,如今是想比比谁精进更多?”
韩明吉怒道:“谁比不过你了?你算什么东西?!”
宋景熙道:“你可以试试。”
韩时元也不动声色地提起那把抢来的便宜刀,按兵不动。三人就这么两方对峙着。
忽然,韩时元将刀尖往上提了一下。
韩明吉本就紧张,绷着一根神经,这下被韩时元的动作所迷惑,立刻将弓改为对准韩时元。宋景熙不用和韩时元对视便心领神会,扬刀去劈韩明吉的手臂,韩明吉受了惊,一箭射出,却射得不正不直,歪歪地飞向远处了。
偏韩明吉还来不及恼怒,一把刀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韩时元微笑道:“这把砍刀虽有些钝了,不过砍个脖子的事,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韩明吉的脸青了又青,他忽然完全不顾脖子上架的刀,愤愤地甩手将弓箭摔在地上,恼羞成怒道:“早知道就不来了!非要让我来!还非让我练什么弓箭,又打不赢用刀用剑的,有个屁用啊!你们都滚!都滚啊!”
几个本来半躺在地上观战的士兵吓得立即捡起武器逃远了些。韩明吉觉得太丢脸了,不停地骂人,边骂边踩地上的弓箭,越踩越用力,越骂越带劲。
听他这么不带什么脏话的骂人,很明显在指向一个人,他哥韩圣吉。宋景熙对韩圣吉没什么印象,但从韩明吉气急败坏的连珠炮语中大概能猜到,原来韩明吉之所以会来到南邑插手灭门案,全是他哥韩圣吉逼的。
原来如此。不过,韩圣吉为什么要逼他来南邑插手灭门案这件事?宋景熙脑海中只短促地产生了这么个想法,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了,他对无论是韩圣吉还是韩明吉,都不关心。并不想知道。
韩明吉正骂着。韩时元忽然嘶了一声,宋景熙想起他手臂上的伤,立刻扶了他一把,但是似乎因为身高的原因,并没什么用。宋景熙道:“很痛吗?还是先得找个医馆止血敷药,我们赶紧骑马带人离开。”
韩时元摇头,“不用,不是很严重,迟些再治也不迟,你看,已经没怎么流血了。还是先放魏老板他们下来吧。”
宋景熙看着韩时元还在冒血的伤口欲言又止,转念一想,反正能打的士兵已经都被他们打趴下了,韩明吉也已经弃战了。他也不想再多作纠缠,于是放下了刀,朝韩时元道:“好。借借你的短刀。”
韩时元果断将腰间短刀拔出来递给宋景熙,宋景熙转身走向捆着魏老板的马,将魏老板身上的捕绳割断。至于韩明吉,只是依旧在一门心思地骂人,并且已经从骂他哥转到骂所有他讨厌的人包括宋景熙了,并且是相当一心一意地骂,完全不在意宋景熙在做什么。
捕绳被揭开,口中的布也被取走,魏老板恢复了自由行动和说话的权利,双脚甫一落地,便立刻着急地道:“宋大人,我没有背叛你们!是老黄和大田他们......”
宋景熙道:“我知道。”
魏老板愣了一愣:“啊?”
宋景熙冷静地道:“魏老板,我们要带你和林树回一趟衙门。有什么事,不急这一时,还是等先回衙门再说吧。”
踩着弓的韩明吉忽然抬头道:“啊?”
他红着一张脸,应该是被气的,怒骂道:“宋景熙你有病吧!你要带人回衙门,那你和我打什么?好好跟我回官衙不好吗?!”
宋景熙道:“不是你先冲上来便说我是共犯,对我喊打喊杀的?”
韩明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嘛?!喂!他不能放!”
宋景熙已经走到了林树面前,捧起他的脑袋看了看。不忘回应韩明吉:“与你无关。”
林树身上绑着好几道麻绳,除了两条腿,连脖子都被绑住了,勒得很紧。他被被面朝下放在马屁股上,脑袋都快要垂到地面,脑袋上也没有伤口,不知为何晕过去了。
魏老板担忧地道:“从昨天晚上他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宋景熙道:“我们先带你们回官衙,衙门中有医员,可以看一看林树的情况。”
魏老板道:“回、回官衙?不能......找个医馆吗?“
宋景熙叹息道:“谁知医馆会不会很忙呢?官衙里的医员不比医馆里的差,也更有空闲。何况魏老板你也看见了,我这位朋友手臂受了伤,拖不得,还是先回官署一趟吧。”
韩时元立即附和道:“对。”说罢,向魏老板展示了自己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
魏老板的眼皮跳了跳,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默然点了点头。
几人上马,魏老板上了韩时元的马,宋景熙则骑上驮着林树的那匹武官的马。正待扬长而去,一直被忽略的韩明吉突然来回指着几人,阻止道:“宋景熙!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给我下来,谁准你们走了!方才是你们俩使了手段,太下作了!敢不敢一对一和我堂堂正正再打一架!”
宋景熙也不遑多让:“哦,你是说,方才你让那些人围攻我们是堂堂正正的?还是说,你突然射箭袭击也是堂堂正正?韩明吉,你是不是脑残?”
韩明吉傻眼了:“你说什么?”他又怒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脑残!”如他所愿,宋景熙继续道:“我早就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私藏逃犯?你自己莫名其妙擅作主张,私自动手,现在把罪名又怪到谁身上来了?他们我带走了,我会带他们回官衙,不必你来操心。走!”
韩明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走什么走!”又朝地上“悠悠醒来”的士兵们喝道:“一群废物,这时候知道醒了?!给我赶紧滚起来!拦住他们!”
士兵们又晕了。
韩明吉骂了一声,拿箭指着宋景熙,已经拉了个满弓,愤怒地道:“宋景熙!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谁知道你会不会带着他跑了?!你想带他走,没可能!我要杀了你!”
宋景熙不理他,打马走了。韩明吉立刻放箭,一箭落空,又立刻将弓箭指向落在宋景熙身后还没立即纵马的韩时元,咬牙切齿道:“我也要杀了你!”
韩时元握紧缰绳让马走了两步,做好了纵马离开的准备,他看着韩明吉,不屑道:“你可以试试。”落下这句话后,马蹄也奔开向着宋景熙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与此同时,韩明吉又是一箭射出,再度落空。
眼见仇人得逃,韩明吉气急败坏,再次扔掉弓箭,恨恨地踩了几脚。朝着韩时元消失的方向大吼道:“你他妈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