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过分。”过了好一会,她才说,“若论狠心,没人比得上你。”
她松开手。
君无岐镇定自若地整理好衣襟。
“那你帮我吗?”
刀半梦把刀收回鞘中,阴着脸坐在榻边,冷笑,“不帮。你爱死不死。”
“哦。”君无岐摸索着给自己重新系上眼纱,“那好吧,我就带着这残破之躯去找人算账,无非就是寻仇失败被人一刀剁了罢了,到时你们别忘了把我尸体带回来埋了,免得死了还要做个孤魂野鬼……”
“我真是服了!”
刀半梦啪地一扔刀。
“帮你帮你!”她狂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先给我个准话!”
“我还没想好呢。”君无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还是得等到群贤会之后,那人想必会自己出来。”
“哼,你自己看着办。”刀半梦虽然这么说,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要干什么,你到时说一声就是了。”
屋中气氛终于回温。
岳又青这时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刀姐。”她说,“你伤口又裂了……”
“你受伤了?”君无岐动作一顿,“伤到哪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来破红山庄做什么?总不能是来参加群贤会的。”
“我参加什么劳什子群贤会。”刀半梦不屑道,“还不是因为你!”
“嗯?”君无岐发出疑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刀半梦任由岳又青解开她手臂上绷带给她重新上药,斜眼看君无岐,“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总之那个陆老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山腹里有个密室,在里面捣鼓了些邪门勾当,我差点折在里面。”
君无岐挑眉,“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别管。”刀半梦悻悻,“反正我跑了。”
君无岐思忖片刻,忽然想起什么。
“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她问,“你在哪遇到的?”
刀半梦有些意外。
“你猜出来了?”她道,“嗯,是,我在一家药材铺碰见的她,她要买些挺偏门的药材,基本都是用来养蛊虫的。”
蛊虫?
君无岐转头问岳又青,“说起来当时乱得很,我也没仔细问你,那个找你去生塑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让陆元和学了去?况且我见过那姑娘,她似乎生魂不定,只能依靠蛊虫来稳定生塑效果,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是为什么?”
“啊,你竟然已经见过她了?”岳又青本来还想瞒着这事的,没想到又绕了回来,急忙回答,“对,陆家就是找我来把她塑成你的模样,我当时本不想接这个活,可临到走了那姑娘忽然跪下来求我……她说若我不做,她就要死在这里,我一时心软,就同意了。”
“那陆元和是怎么学会的?”
提起这个岳又青就心虚,不敢看她,“嗯……反正就是……学会了呗。”
君无岐,“……”
她缓缓道,“你是不是又犯你那以貌取人的破毛病了?”
岳又青喜欢美人。
这本来无可厚非,可她又心软,尤其见不得美人含泪,若是再软语求她,那简直就是必杀。
“那他当时眼眶都红了,我就想着跟在旁边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就那一次……谁知道他就学会了嘛。”岳又青绞着手指,看天看地,“没关系啦,反正他没全会!”
“哼。”君无岐冷笑,“之后我再跟岳姨提。现在先说正事,她为什么会需要蛊虫?”
“按理来说,‘生塑’成功之后根本无需外物维持,大概数年后面容会慢慢恢复成原样,命线则融入己身,下场都不会太好。”岳又青认真道,“因为说到底这也是一种逆天改命之法,报应不是报在执刀人就是被改人身上,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则。但我知道总会有人不甘心面容恢复,会想方设法地延长维持时间,她想必也是如此吧。”
君无岐想起谷菱儿,不得不说,她确实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就我所知,湘山那边有一种蛊,名叫‘留青’,有维持容貌之功效,但副作用就是精气日渐薄弱,畏热怕光,最后不得不住到地下。”岳又青说,“她是不是弄来了这种蛊虫?”
“听起来很像哎。”召南说,“当时在墓中时,她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没错了。”岳又青笃定道,“我没想到,她为了一张脸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做最后会怎么样?”刀半梦忽然插了句嘴,“衰弱而死吗?”
岳又青默然。
“没那么简单。”她轻轻说,“精气衰弱会带来一系列后果,还有‘生塑’中用的命线也会受到干扰。她最好的结局也就是疾病满身,痛苦而死。”
“不好的呢?”
“……穿心烂肺,皮肉皆腐。”
刀半梦眨了下眼睛。
“当时遇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个狠角色,谁知道这么绝。”她道,“有这等意志,做什么不能成啊。”
君无岐没有对此发表评价。
“明天就要为群贤会开宴,今日便有鬼影杀人。”她轻抚下巴,若有所思,“你们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你的意思是,那鬼影不想开宴?”刀半梦道,“可那也应当杀来了的宾客,为什么要对弟子下手?”
召南仰起头。
“说起来,我似乎见过那鬼影。”它犹豫道,“就在花海那里。我觉得,它好像很关注陆元飞。”
屋中静了下来。
“唉,现在说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先休息吧。”岳又青摇头,“说到底这破红山庄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管他鬼影人影,还是无岐姐要杀的人最重要。”
“这倒是。”刀半梦表示赞同。
几人便略作收拾,挤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一则爆炸性消息在整座山庄当头炸响。
陆德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