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家在村庄另一边。
她一边走一边解释状况,面上压不住的焦急,“他昨夜出去与人喝酒,半夜才回来,二话不说就躺下睡了,我也没在意。谁知道今早起来就开始闹腾,一开始说家中有鬼,闹着闹着,竟然还要打人!”
她偏过头去快速抹了下脸。
"我喊了左邻右舍几个人来帮忙,谁曾想几个大男人都按不住他。这回与前几次都不同,厉害得很,童巫,你可一定要救救他!"
“婶子你别急。”童桐安抚她,“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哎,哎。”李婶子连声应是,可眉宇间仍然愁云密布。几人随她走了段路,就听到前方院子里传来闹闹哄哄的声音,还有个异常尖利的男人叫喊,因为实在太含糊,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老刘,老刘!”李婶子急忙奔过去。
不大的小院里挤挤挨挨站了足有七八个人,最中间被七手八脚制住的是个中年男人,正面目狰狞地不断挣扎,大概就是李婶子那中邪的丈夫。旁边站着的人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一个最严重的脸上好像被猫挠了似的,纵横足有□□道伤口。刚才那尖利不似人声的声音,就是中间这男人发出的,他眼珠暴凸,嘴唇嘬起来,看着天空,眼神惊恐。
离得近了,终于能隐约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蝴蝶,蝴蝶!”
君无岐和召南俱是一怔。
……是巧合吗?
不等一人一猫思考出来个什么结果,童桐已经率先快步赶了过去。她手拿法杖,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忽然手指前方,厉声大喊,“定!”
中年男人猛的一僵。
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已暂时控制住他,但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先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中邪了才行。”童桐严肃道,“你这几日可有见到什么异常?”
李婶子看到自己丈夫终于平静下来,又惊又喜,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我不记得有见过什么异常啊?”
“一定有什么。”童桐笃定道,“你好好想想。”
李婶子皱眉苦思。
“说起来,昨夜他与我们喝酒时倒是提起。”旁边一个男人迟疑道,“他说他最近背不舒服,老是凉飕飕的,感觉好像着凉了。”
“着凉了?”童桐一愣,“这个……”
她刚想让男人再想想别的,余光瞥见君无岐带着猫,径直进了内堂。
“哎?”她急忙跟上。
君无岐直奔两人卧房。
这两口子睡的是最普通的架子床,床下堆了些箱箧之类杂物,床上因为天冷,还铺着厚被褥,垫子从床铺边缘垂了些下去。她看都没看其他地方,直接一把捞起垫子。
召南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向里探头看了一眼。
“中间是空的。”它小声说。
只见床下并非堆得满满当当,而是仅有四周有东西,紧紧挨在一起,唯独中间空出一块,条形,狭长,就好像……曾有个人躺在那里似的。
君无岐回头问,“你们二人晚上睡觉时,谁躺在外面?”
李婶子正满目惊疑地向里看,听到问题想也不想地回答,“自然是我家老刘。”
君无岐缓缓放下垫子。
不用她说童桐已看出了异样——那个人形大小的空间,就靠在外侧!
“可、可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好好检查一下屋里,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我不可能没发现!”李婶子悚然道,“况且我们一无家财而无仇怨,谁想要这么害我们?”
君无岐抬起脸。
“未必是人。”
她缓缓道。
一屋子人都被这句话吓住了。
“大仙,大仙,求求你救救我们!”李婶子眼泪都要出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去拉她的衣摆,“我们、我们都是好人呐,从来没有害过人!求求你救救我们!”
君无岐急忙把她搀起来。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隐瞒,也不要撒谎。”她肃容道。
李婶子忙不迭地点头。
“第一个问题。”君无岐竖起根手指,“你丈夫是否去过山上坟地?”
李婶子一怔。
“这、这自然是去过的,他父母就葬在那里。”她慌忙答道,“我们时常去那里祭拜,可、可为何只有他出了事呢?”
君无岐摇摇头,竖起第二根手指。
“他是不是去过那座供观音的小庙?”
李婶子浑身一震。
“是,是有这么回事!”她答道,“但他只是进去祭拜呀,旁的什么都没做。”
君无岐竖起第三根手指。
“他自己进去的吗?”
李婶子骤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