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碰瓷别说的那么难听。那东西上有一丝龙的气息,你没感觉出来?”
“龙?!”召南没忍住惊呼出声,随即意识到什么压低了声音,“真的有龙?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君无岐有点无奈,“不过那气息也很淡很淡了,可能是以前的主人有什么奇遇吧。”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那是龙?”召南反应过来,怀疑地盯着她,“你见过?”
君无岐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说起来我们要去哪里买纸呢……”
“大骗子,又瞒我!”召南恨恨地踩她,“敷衍我也不知道用个好点的借口!”
“好啦好啦,诶,我好像闻到了好墨的气味,不如我们去那看看?”
街边有家不太起眼的门面,没有招牌,只有门边插了个写着“文房四宝”的旗。门是黑漆雕花的,挂着绘有远山斜梅的帘子,风格很飘逸,从里面散出一股墨锭的气味。一个客人正从里面出来,身后书童捧着几盒墨,盒子上也绘着梅花,一看就与门帘同出一人之手。
“东西虽好,就是贵了些。”客人摇着头,走远了。
君无岐带着猫掀开帘子进门。
柜台后站着个青衣女子,看年纪三十上下,发间簪了支梅花,正在拿算盘噼里啪啦算着些什么。听闻有客进来,她满面笑容地抬头,却在看到来人时骤然僵硬,连说出去的话都卡在了齿缝里。
“欢……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是在老老实实做生意!”
她连脸色都隐隐泛青,甚至有几枚鳞片出现在耳前,“我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从未擅用妖力,也没有以次充好!”
老板竟然是个蛇妖。
“老板不必惊惶,我不是为捉妖而来。”君无岐双手笼在袖子里,面不改色,“就当我是普通客人便是。”
蛇妖半信半疑地看她,“真的吗?”
君无岐把召南从筐里拎出来,提在手里,“召南,不如你同她说。”
“不要这么提我,很没面子的!”猫在她手里拧成一条毛绒猫猫虫,“坏蛋!放我下来!”
她从善如流地把猫放在地上,对蛇妖微笑,“如你所见。”
“吓我一跳,不是那些动辄便喊打喊杀的除妖师就好。”蛇妖松了口气,“客人想买点什么?”
确定了来人没有恶意,蛇妖极其迅速自然地进入了掌柜身份,熟稔地为她介绍货品,“我们的货物都是上好的,像这都是宣州府的好纸,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整个沛新县没有比这更好的纸了!再有这是湖州笔,尖、齐、圆、健,您摸摸这笔尖,无论是画画还是写字都再合适不过……”
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对每一样货品都如数家珍。君无岐微笑听着,在她开始介绍澄砚时及时打断,“你这里有没有黄纸?”
“黄纸?”蛇妖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是我疏忽了,客人既是术师,当然黄纸最为得用。这里有,且等我拿出来为您一观。”
她弯腰去取黄纸,恰在此时,又听门一响,有个人闯了进来。
“妖孽!”来人怒吼一声,“我今日便要收了你!”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干枯瘦长,像一把冬天的柴火枝,穿着绘满八卦的袍子,手持罗盘,不甚干净,浑身洋溢着物理意义上的酸腐味。他看也不看,对着君无岐就抬起罗盘,来势汹汹,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受死!”
罗盘上泛起一阵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光。
一息、两息……五息。
无事发生。
君无岐困惑道,“你是在对我说话?”
这问题简直好像一把尖刀,瞬间就戳破了男人的面皮。他黑瘦的面孔涨出不太明显的红,声音几乎要掀翻房顶,“妖孽,好高超的术法,看我拿看家本领来降你!”
他说着便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君无岐再一次打断了他,“你莫不是在求邓天君?”
邓天君便是道经中的雷霆欻火律令大神炎帝邓天君,名燮,字伯温,是神霄雷霆三帅之首,能驱大祟,摇动山岳,妖鬼诸邪闻此神名,悉皆恐惧。
“你、你居然不怕邓天君?!”男人惊恐地瞪着她,“好生厉害的妖孽!”
君无岐迟疑道,“那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妖?”
空气突然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尴尬。
“你学的神霄派道法,”君无岐叒一次打破沉默,“竟然连是人是妖都分辨不出,莫不是……”
“不是!我不是!我是正统神霄派门下弟子!”男人怒吼出声,一双鬣狗似的小眼睛盯着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蛇妖,绽放出不怀好意的光芒,“只是你离妖孽太近我搞错了而已……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她!”
他举起手,那只罗盘再一次泛出水波似的白光,只是比上次更弱、更淡,若非召南眼神好,还真的看不清。
“妖孽,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