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当然是想一块挣点外快,君无岐腹诽。
但说是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勾起唇,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我在上山途中也曾见过那些黑衣人。若公子想,我带着您避开他们如何?”
对面人没再说话,似是在思索,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那,你想要什么?”
声调压低,仿佛有阴云滚动。
而君无岐好像根本没听出来似的,高高兴兴地咧开嘴,“好说好说,诚惠十……啊不,二十两银。”
同一时刻,对面人和筐里的召南脑中升起同一个念头。
真黑啊。
宰大户来了这是。
一时间山洞里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是那人无语了还是在认真思考这笔生意到底划不划算。君无岐倒是不着急,她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山洞深处似乎有小动物幼细的吱吱声。
那想必就是黄豆的孩子们了。
“你一介盲女,我如何能确定你能带我避开他们?”忽然男人又出了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就是冲我而来?”
此问题一出,整个山洞似乎都冷了下来。君无岐知道他此时正在紧紧盯着自己,若回答得一个不到位,想必就要动手了。
她虽然不怕动手,但的确也不想动手。
“公子不愿意就算了。”她说,“那还烦请您换个地方躲避。”
“什么?”对面人一怔。
“我本也不是为了做这笔生意而来。”君无岐轻笑,“但公子可是占了别人的家宅。我是受屋主所托,特来请您离开的。”
“我……”男人的声音涩然中又带了一丝茫然,“占了何人的家宅?”
唉,也不知道这人见没见过术师,能不能接受小动物说话。君无岐思忖着,朝身后招手,“黄豆,来。”
原本一直焦急张望着的小黄鼬精立刻跑来,在她身边人立而起,浑身毛都炸开了。君无岐往山洞里一指,“你的孩子们就在里面,去吧。”
黄豆警惕地瞪着不速之客,龇出几颗尖尖的牙。
“您不仅占了人家的屋子,还劫持了人家的孩子们呢。”君无岐闲闲道,“听您讲话也是读过书的人,应当不会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吧?”
不知不觉间就害得人家亲子分离的人,“……”
黄豆小心翼翼地绕过他,飞奔进了山洞深处,片刻后就传来抑扬顿挫的吱吱声,想必黄鼬一家团聚后此时也在欢喜激动吧。
“你方才说的。”无言片刻后,他忽然又开口,“那笔生意,可还能继续?”
“当然可以。”君无岐挑眉,“那就请公子先付十两定金,定金不退哦。”
洞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响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的嗓音,“如今我身上没有现钱,这颗东珠品相尚可,价值百金,用来抵定金可还够格?”
话音未落,就有一物向这边抛来。君无岐仍站在原地老神在在,召南猛地从筐中跃出,翻转腾挪间极其精准地衔住了那颗东珠,四爪张开,平稳落地,踩着猫步小跑着来到她跟前,把珠子放到她掌心里。
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丝滑至极。
君无岐接过珍珠,顺手在猫毛上蹭了蹭,无视召南不满的哈气,笑道,“公子出手真是大方。”
他没说话。
她也并不在意,回身撩开挡路的藤蔓,向外一指,“请?”
君无岐听到呼吸声、衣物摩擦声、兵戈撞击声还有走动声缓缓向这边而来,经过她身边时,血腥味浓得几乎盖过了一切味道。
怪事。她心想。
明明没听到他武器入鞘,怎么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莫不是这人出门带了两把刀?
不过这也和她没关系。她随着一并出了洞,黄豆也跟了出来,爪子轻轻拉着她的衣摆,往她手中放了块什么。
冰凉,粗糙,坠手。
想必就是那块它承诺的玉了。
“我要走了。”她笑着与萍水相逢的小黄鼬精道别,“你好好修炼,勿要做恶事,若有缘我们还能相见,说不定那时就得你指导我了。”
黄豆在她手指间蹭了蹭,大约是告别。随即她感觉到有一群更柔软的小动物一股脑的都来蹭了蹭她的手,应当是黄豆的孩子们。
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应该很可爱吧?
“那就再会。”君无岐直起身,拿稳那支木杖,“我们这就下山吧。”
在旁边看完全程的人眉梢抽动一下,这盲女居然还两头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
黄鼬一家挤挤挨挨地站在洞门口张望着,看到两人渐渐消失在清晨的林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