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漾想知道纸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但闭合着根本看不清。
周泽树让她在门口等一等,他锁了门,过了会儿,开来了一辆云溪常见的电瓶。
云溪地方小,有些地方逼仄又弯弯绕绕,电瓶车出行最方便,也是首选。
七饼上蹿下跳,像是早已经熟悉,兴奋地钻到前面落脚属于它的“领地”。
纸箱好在不大,放在后座箱里刚刚好。
周泽树将挂在车把手的头盔递给她。
“来,委屈公主了,上车。”
徐漾不知道去哪里,但她对周泽树有股没由来的信任,也没扭捏。
秘密基地到底是什么?
晚风扑面打在脸上,还没落下绯红的太阳照在身上,似乎能听见风在耳边簌簌的声响。
小狗横坐着,小脑袋伸老长高兴地汪汪叫。
他们在追赶太阳。
都染上了太阳的颜色。
傍晚的云溪朝气昂扬,一点也不沉闷。
明明是春天却有一种胜似夏天的味道。
拐过街道,穿过烟火气的集市,直奔公路。
像是要开往黄昏尽头去,要抓住彩色的棉花云。
“我知道你要去哪了!”徐漾在身后忽然欢快地说。
她听到了涛声。
虽然声音很浅,但绝不可能会听错。
“哦?是吗!说说看!”
周泽树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徐漾故意卖关子不回。
“总之我就是知道!”
“行!那就等会去看看———”
心情像彩色气球,被风吹得鼓囊囊的,飘荡在空里,越飞越高。
空气中渐渐带着份潮湿的海味,那种感觉越来越近。
二十分钟后,终于得以停下。
七饼迫不及待从车上跳下来,哼哧哼哧撒欢往海滩跑去。
徐漾事前根本不知道云溪还有这种地方。
她猜对了。
他们赶在太阳还没彻底落下,来到这里。
两人下车后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公路边,静静地欣赏这片还没完的风景。
伴随着风,她又闻到那股独属于周泽树身上淡淡好闻的气息。
春天时间短,海面并没有炽热的大红色,天际边已经是深邃的淡紫。
但,这依旧不影响它的静谧和壮美。
像打翻一瓶葡萄酒,倾洒在天空,轻轻铺展,与橙粉交杂覆盖在一起,无边无际,温暖而柔美。
徐漾深深呼吸,此刻却不想拿出手机。
这一刻,在眼睛里。
早已经捕捉千千万万遍。
……
“周泽树。”
他没做声。
“周泽树。”徐漾又喊了一声,捣了捣他胳膊。
“干嘛。”他说这句话是带笑的。
真是奇怪,认识这姑娘后,短短一周,他频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不感到烦躁。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其实很好奇,兴奋劲儿不减,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偷偷瞟了好几眼。
沙滩垫?投影仪?
里面的东西弄的她心神不宁。
周泽树看了眼时间,似是在思考,抱着纸箱子。
“走吧,我们先下去。”
七饼在沙滩上玩疯了,估计回去得彻底洗澡。
小短腿堪比兔子,撅着心形屁股,来回飞窜,平时最讨厌动,一到广阔的地方,就撒了欢。
天色越来越暗,成了墨蓝色。
要到了。
五、四、三、二。
一。
六点四十分。
噌!
远处公路上一排一排的灯,一下全部亮了起来。
暖黄色。
灯光并不能蔓延过来将天地全部照亮,是那种模糊,尚能看清的程度。
相比下,这边和对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可这里并不荒凉,海浪在夜里一声比一声清晰,轻轻的,轻轻的,犹在耳边。
暖黄单薄的光下,影影卓卓。
周泽树将纸箱里的东西搬出来,不知从哪搞来的烟花。
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过年剩下,中午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不放可惜了,不知道有没有受潮,点不点得燃,看运气了。”
“哇哦,所以我们是特地来海边放烟火的。”徐漾兴致勃勃,“我想点,我可以来吗?!”
周泽树拇指摩挲着火机轮:“你确定?”
“我确定。”
“行。”周泽树给她,又多问了一句,“以前点过吗?”
徐漾犹豫了一秒:“点过。”其实并没有,只点过仙女棒这种长条拿在手里安全的,像桶装的并没有。
但她就是想自己来,想试一试。
周泽树将大号烟花搬到一个中间的位置。
徐漾捏着火机跃跃欲试,呼吸一口气,随时做好了等引线一燃就撤退的准备。
海风夹着微咸的气息,将冒出来的火苗吹得摇摇晃晃。
她有一丝紧张,又有一丝激动。
握着火机的手隐隐颤抖,不停的与引线头擦肩而过。
越来越忐忑。
下一秒,手腕被隔着衣服握住,烟花精准地点燃。
周泽树拉住她迅速往后撤离。
引线在滋啦燃烧。
咚咚,咚咚,咚咚!———
烟火腾空,大束大束地在高空炸开,像巨大的蒲公英,绚烂光芒,照亮了整片夜空。
他们齐齐仰头。
抓住她的手忘记了松开。
她也忘了。
心里仿佛也炸开了一束花。
无声胜有声。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