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俊替他答:“是啊,我就是在浙江会馆找到的他。哎呀,咱们于大才子这些天可是忙坏了。”
于涣说:“四川会馆你没去过?‘余大才子’也太谦虚了。”他俩姓氏同音,于涣立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有范驹愁眉苦脸:“你们俩都要考会试了,我连童生都考不下来。我娘气得不行,我爹就更生气了。”
“怎么说?”余子俊赶在听热闹的第一线。
“反正我娘不高兴,我爹就不高兴,最后谁也别想高兴。唉,总之我爹也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了,没准我之后要去军里了。”范驹一想到去了军营就不好再时常见到自己两个好友,不禁又叹了一声气。
于冕一出来就看见范驹唉声叹气的,忙问怎么了。于涣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三人到堂中坐了。范驹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听我爹说,于大人要改兵制是吗?”
“问这个做什么?军国大事,不是我等可以妄言的。”于涣板起脸严肃地说。
范驹缩了缩脖子说:“你别这样,跟于大人似的,吓人。”
余子俊说:“象观说得对。再者,文臣和武将相交乃大忌。大司马和范都督对你和象观两个小辈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二人向来唯有公事来往。若是你拿这事问了象观,他再答了你,你再传回去,岂不成了大司马和范都督暗通款曲?”
这话于涣来说有为自己开脱、怕事的嫌疑,余子俊就替他说了其中利害。范驹听得一愣一愣的,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没见我爹都谢绝因私事登门的了?他是一向公事公办的。”于涣说。要不是有于冕和于涣的朋友来,于府的门第还怪冷清的。
范驹闷闷不乐地应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牵扯出这么多事,他感到有些懊恼。
“象观,你还参加文会吗?”余子俊挑了个话头。
于涣说:“不去了。我爹叫我沉下心在家备考,说文会参加几个就够了,去多了那些场合搅得人心浮气躁。”
乡试之后于涣感觉自己到了瓶颈之处,写文章总觉得还有层窗户纸没捅破,太难受。他打算等于谦休沐的时候问一问。
“说的也是。我这番回去也要闭门读书了。”余子俊说。
范驹“啊”了一声,道:“我说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拘着我念书,一定是我爹泄了口风!”这回要不是他说来于涣家,他娘是不会点头的。其实他还真说对了,有一天范广下朝时特意去找于谦问于涣的情况,于谦就说打算让他在家专心念书,范广再转头对夫人一说,范驹的苦日子就来了。
事已至此,先吃东西吧。于谦家里是一天两食的,现在还没到饭时,只能吃点心。
余子俊和范驹也没客气,知道于家不搞那繁文缛节的东西,直接就是吃吃吃。于涣也吃。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场两个半大小子(于涣和范驹,范驹比于涣小几个月)和一个大人(余子俊二十二岁),轻轻松松吃完了准备的点心。
于涣问:“还要吗?”
余子俊和范驹连忙摇头。他俩知道于家过得也比较清贫,就不一个劲蹭吃蹭喝了。
明明也没干什么事,就是三个人闲待着,可还是挺乐呵。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余子俊和范驹告辞回家。余子俊又不一样,他是成了婚的人,连孩子都有了。他那炫耀孩子的样子令于涣和范驹都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