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涣小声叫他:“爹。”
“这里没有你爹。”
“大司马,您今晚是否归家吃饭?”
“……不必留饭,但你等着。”
于涣低眉顺眼地应是,不顾另一边那少年冲他挤眉弄眼,一脸从容地退了出去。
等他俩出去,于谦无奈地说:“犬子顽劣不堪,让诸位见笑了。”
孙镗笑道:“大司马言重了。令郎文武双全,日后必为国之栋梁啊。”这下他也知道,于谦不可能让自己儿子走武官的路,心中不由得惋惜这么一个将星还没升起就陨落了。
范广也说:“大司马家公子看着就有文气,我家这个小子怎么打他也读不进去书,把我愁死了。看来还是得走武勋这条路了。”
“他什么样我清楚。不说这些了,先清点战场,定下之后要不要追击、如何追击也先的策略。待理清各人战功,我来为诸位请功!”
众将齐声应是。
至于两个孩子那边,范驹,也就是那憨厚少年说:“原来是大司马家的于涣于公子,幸会幸会。”
于涣也一本正经说:“范将军之子范驹范公子,幸会。”
语罢,二人不禁相视一笑。范驹说:“你那箭可真神勇。你这么一拉,一松,咻,箭不虚发啊!”
于涣说:“你的刀法也好。家学渊源吧?”
范驹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爹还老骂我,不晓得多读些书。以后我大哥要接我爹的爵位,我读个书考个功名才是正理。可我这个人不是这块料,我宁愿去战场上搏出身。那个……”
于涣说:“我字象观,你称我的字就行。”
“哎,象观。你说我爹怎么没给我弄个字呢?你叫我名字就行。你一看就是那种读书特别好的人,脑子好使。”范驹羡慕地说。
“可你很能打啊。”
范驹撇撇嘴:“我娘喜欢你这样的儿子,我读不好书她老说我。唉,这下回去,恐怕我爹娘要一块儿打我了!”他眼睛一转,好奇道,“你娘呢?大司马会不会打你?”
“我娘已经去世了。”于涣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范驹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真对不住!我不知道……”
“无妨,不知者无罪”于涣说,“至于我爹嘛,他还没打过我。我也不知道。”
范驹一个劲点头,说:“也是,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也舍不得打你。不是,我没有说你是我儿子的意思——”
“我知道。”于涣笑道。
范驹挠挠头,伸出一只手说:“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那你就是我兄弟!”
于涣握上去:“一言为定。”
“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到家。”范驹握拳说。
“不要,太幼稚。”
“你别扫兴啊,我数一、二、三!”范驹冲了出去。于涣摇摇头,到一边牵出马来,翻身上马。真是的,有马他为什么要自己跑回去?再说,范驹回去了,恐怕也是一头撞进他娘的埋伏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