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我家学渊源,不许我天资聪颖么?”于涣微笑道。
詹佼在夫子警告的眼神下咽回了别的话,忍气吞声道:“我,我愿赌服输!”他又四下看了看,见许多人看向这边,涨红了脸,小声喊:“于兄,我服你了。”
于涣也没想到他还真喊了,看来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不必,詹兄。令尊与家父同朝为臣,公事上少不了打交道,你我又何必非要争一时之高下?此事我不会再提,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本来也不会总在此处。”
“你这是何意?”詹佼急道。
“家父奉命巡抚山西、河南二省,怎么可能久在河南?我自然还要随父去山西。”于涣平静道。
詹佼竟有些怅然若失,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于涣轻叹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詹兄,本就没有人会一直在我们身边。”他神情寂寥,在心中补充道,所以我只能尽量让他们陪我久一些。
两年后。
于谦入京觐见,将于涣带上,回到北京于府叫于涣来拜见母亲董珍和姐姐于璚英。至于于谦长子于冕则在杭州替父侍奉祖父母。
董珍是个柔顺淑静的夫人,她没有对于谦收养于涣的决定置喙,但于涣敏锐地感受到她也算不上欣喜。
或许于谦希望他能抚慰一二董珍的丧子之痛,可惜那个夭折的孩子容貌肖似其母,而不是于涣这样颇具于谦神韵。
事实上,虽然董珍已经足够了解丈夫的操守,见到于涣时还是忍不住有一瞬怀疑是丈夫的私生子假作养子。
于璚英倒是对他的到来很欢迎。于涣一看就知道她在家一定备受父母宠爱,她不会在见面时小心地观察人的表情,揣摩人的想法。
她只是欢喜家里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于涣羡慕这样的人,也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跟他们在一起不用想太多。
于谦同董珍商量:“我打算叫阿周在北京待段时间,为他寻个夫子。过两年叫他回杭州备考,也让父亲母亲多一个孙儿承欢膝下。”
“还有璚英的婚事,你可有想法了?再过两年,她也该出嫁了。”董珍提醒道。
“倒是有个人选,是武官人家,世袭锦衣卫,叫朱骥。有人同我提过他,还说来日我会有得他助力之时。”
“璚英性子爽利,或许也能合得来。”
“不必着急,纵是一辈子不出嫁,我俸禄虽微薄也要养她。”
董珍嗔道:“哪有这样疼女儿的,留来留去姑娘也要急了。”
于谦笑笑。心里却想着朝上的事:当今圣上幼弱,朝政归于太后和三杨。杨士奇等人曾点他为会元,又一直在朝中支持他;可三杨去后,圣上还会支持他吗?
于谦请辞归家侍奉双亲的奏疏都被打回了。
身在旋涡中,不是随意便能退的。
临走前,于谦嘱咐于涣要孝敬母亲,友爱姐姐。于涣点点头,说:“谨遵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