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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柏油马路现出两道灰暗的影子。
他们从查令十字街一路漫步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准备去往伊丽莎白塔,见证彼此重逢后的第一轮日出。
“那是1888年的伦敦雾夜,”莫里斯微笑着低声说,“我躲在贝克街221B侧室的烟囱里,听福尔摩斯对华生说——‘亲爱的医生,这绝不是普通狼的爪印。’——废话,普通狼会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马甲到剧院偷看《哈姆雷特》?那晚我本想偷走他的小提琴,结果被他的逻辑推理逼得差点自首。最后我留下一个爪印,旁边用煤灰写上:亲爱的福尔摩斯,狼人也是人,请尊重我的隐私。”
塔齐欧脸上泛起红晕。
他有理由怀疑这只人类在欺负自己没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且语气和神态均表明他是蓄意作案。
然而他并不打算戳破人类的小把戏,他喜欢听莫里斯的声音,这比吃到肝馅团子还令他心满意足。
“说到二战我就来气。1944年,我混进盟军空降部队,结果降落时被树枝勾破了降落伞,不得已借狼人形态着陆,被一个美国大兵看到。他试图用巧克力棒收买我说——‘嘿,大狗,去帮我们咬断德军的电话线!’我变回来后冲他翻了个白眼:‘首先,我不是军犬;其次,我的牙医账单要比你们的军饷贵得多。’不过我还是帮他们拆了几辆坦克,顺便用德军的香肠在雪地上拼了个‘WOLF WAS HERE’。搞笑的是,战后五角大楼解密文件显示,希特勒曾下令组建‘狼人特种部队’,但没人告诉他,真正的狼人正在巴黎的咖啡馆里学做可丽饼。想吃可丽饼吗?回头我做给你吃。”
塔齐欧看向他。
“我们一起做。”
莫里斯顿了顿,傻乎乎地笑起来,继续讲:“二十年前,我被聘为FableTBD-7的英伦礼仪导师,却发现这个AI总在下午三点准时死机。我猜它一定是中了乔治王时代的诅咒,于是我掀开服务器机柜,用低价买来的二手银茶匙给散热口做刮痧治疗。突然AI用丘吉尔的口吻怒斥我说——‘把司康饼的果酱和凝脂奶油顺序调换,你这叛国贼!’随后整个英格兰的智能电水壶集体罢工抗议。后来硅谷工程师在我的茶巾上发现修复代码——用伯爵茶渍写的二进制诗《致机器:论奶优先的人性光辉》。后来我总结出一条教训——永远对AI保持黑色幽默。当被问及日不落帝国为何消亡时,就回答‘因为地球学会了自转’。”
他突然止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发现他们已经走过了伊丽莎白塔一段距离。
他们相视而笑,转身往回走。乌云如同一群被放逐的幽灵将他们笼罩,莫里斯解开扣子,像在墨西哥丛林那样,用大衣盖住塔齐欧。
塔齐欧:“我不怕淋雨。”
“这不是雨,是放射性污染物。”
人类声调轻柔宁静。
放射性污染物……
塔齐欧眸光微闪,犹如一束破碎的极光,被寒风无情搅动,始终无法平静。
他不敢想象莫里斯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需要承受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才能鼓起勇气,亲眼见证这个世界从繁荣到毁灭?
他们走到教堂侧面入口,现如今那里只剩下两名安防员在看守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