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被血色浸染,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凝聚成血雾,厮杀声响彻在耳边,震耳欲聋。
刀刃淌着血液,尸骸遍地,尚还存活的士兵跨过尸体,向前冲去。一片“杀”声中无数人倒下,一片“杀”声中无数人前行。无一人后退,无一人逃跑。若是以自己的命换敌人的性命,那便是值得!
“哈哈哈。”一阵激昂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豪迈万分,是黄沙之中独有的语调,“万寿国的孙子,拿命来!今日能站在这战场上杀敌,是我的荣幸!”
话语间,那彪汉握刀劈向前方,身穿盔甲的敌人被斩杀在地。他身后的人见此,迅速拿剑捅向那人,而那彪汉来不及回头。
长长的血线自空中飘过,剑光还曾落下,便被一柄长□□破脖颈。
江程安捏紧手中的兵器,长枪一扫,将周围的敌人挥开,而刚刚的尸体被他一脚踢到追杀他的那群人面前。血液划破他的脸,他未曾停留,提枪冲上前方与敌人缠斗。
而刚刚被救下的彪汉仅仅愣神片刻,便再次陷入厮杀之中。他朝后大喊道:“小兄弟,谢谢哈!”
刚刚救下他的人十分高冷,未曾答话。
这战场瞬息万变,分心是大忌。江程安凝眉,眼中弥漫狠厉,长剑袭来之时,他未曾选择躲开,而是选择以受伤为代价,杀死站在他面前的敌人。
姚千帆此时离他的地方并不远,刚用剑杀死一个敌人,便瞥见江程安侧边提剑之人。
“江程安!”他喊道,手中的剑未曾停下。
站在那处的人早已察觉,他听到姚千帆的声音,连看都没看地侧身躲过刺来的剑,长枪也在此刻顺势袭去,一击得手。面前的敌人将要倒下时,他跳起躲过背后的偷袭,踩在那人的肩膀上,翻身落在姚千帆身边,动作十分果断。
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用了几秒。
红色的血渗入地面之中,尸体一直在增多,南江的人数远比万寿国的人少,没有人知道这次谁会胜利。
不是没有想过失败,但他们只接受一个结果,那便是赢。
战斗与杀人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从日暮时分到夜色降临,再到黎明初升。江程安不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多久,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为血色,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厮杀的喊声逐渐减少,又是一个黎明涌上天边,江程安手中的动作终于在此时停下,长枪早已全然变为红色,死意弥漫在周围,无数的尸体似乎在叫嚣,血流成河的景象像是一场人间炼狱。
落入土壤中的刀剑浸在血水中,泛着冷意。
姚千帆手拿长剑自不远处走来,他长叹一声,“结束了。”
“嗯。”那人抬眸望他,应过一声,转身离开。
虽是黎明,却在这战场上犹如暮色。千疮百孔的不只是土地,还有人心。
每个人都很狼狈,破烂的衣裳似是在血水中浸泡半宿,伤口在麻木中已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刚刚被救下的彪汉艰难地移动到姚千帆的旁边,他望向江程安的背影,感慨般地“啧啧”几声,“这人当真厉害,一个人就杀了近百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出手果断,动作狠厉,身手也不错,就是没什么名气。
江湖和朝堂的名人,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就算没有了解,也都听说过。但这么一个年轻武功还很高的人,却是没曾听闻过。
想到这里,彪汉抬手欲要摸自己的下巴,可刚一有动作就扯到自己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姚千帆转头望他一眼,扯扯嘴角想要露出笑容,可最终却是失败。他抬眸望向山边露出的一角,那光芒微微亮,将世间所有都照清。
“神医的弟子,江程安。”他说道。
一提到江程安,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神医九万岁的弟子。但自此之后,江程安的名字便不再是一个不起眼的后缀。
时间逐渐从指尖划走,这次虽是胜利,却是阵亡许多人。
易轻与楚清意相对而坐,一旁的陈尚生刚从战场回来,他站在不远处抬眸望向坐在那里的两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外面的人倾身走进来。
“如何?”易轻猛地站起身来,问道。
即使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姚千帆还是能听出他话中的焦急。
抬眸望向楚清意,低头示意一下,便抬脚走上前去。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沉重,“死伤虽然比之前所预想的要少,但依旧不容乐观。另外……”
心中斟酌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他沉默片刻后,还是打算由自己来说,“莫云帆死了。”
几人瞬间不语,陈尚生握紧自己手中的剑,楚清意听到这话时有些出神。
有些话说出第一句后,便可以带出后续的话。姚千帆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到可怕,“计划很顺利,如果不是他,我们这一次不可能赢。”
他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
莫玄带领一些人潜入城内,里应外合夺回城池。
忽然忆起当时莫云帆与他道别的场景。
“真的要去吗?”姚千帆站在原地,抬头问他。计划是如此,但潜入何其之难,九死一生或者十死无生。
莫玄手握缰绳,坐在马匹之上,听到此话后,垂眸望向那人。
“为何不去?”他眉眼微弯,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