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攀谈,他更愿称之为拉扯。关于是否请医师的拉扯。
阿娇站起身子,神秘莫测地笑笑,“这个的话,你以后多和他相处相处就能知道答案。”
江程安疑惑,“还会有以后吗?东临来使已走,城门已经不限制出城。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到那时候怕是不会再有‘以后’这个词吧。”
“不一定。”阿娇答,不过她也未立刻揭晓谜底的答案。
她望向魏知易的方向,出乎意料地看见一个人,她指尖顿住。
她见魏知易独自离去,皱眉,刚想跟上去,就被一个人拦住。
“少师说,想和那位单独谈谈。还请掌柜莫要插手。”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说道。
阿娇面色一下子就冷下来,这人出现的悄无声息,甚至连她都没发觉。
他武功定在她之上。
本就因为乐阁的这桩事心烦,现在还出现一个拦路的。别说阿娇脾气不好,就算她脾气好,也会怒。
“你们少师无缘无故找一介平民做什么。”阿娇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那位少师与魏知易的恩怨,只是此刻她不出声绝对会无功而返。
她不放心魏知易一个人面对那位少师。一个在朝堂上能与二皇子那个疯子抗衡的人能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朝堂之上风云莫测,而阿娇最是讨厌朝堂人。
她目光不善地转眸看向谢京墨,她刚想问面前的暗卫一些东西,就见面前的人眨眼消失在原地。
阿娇:……
看不见那人,但她知道那人一定在暗处监视着。
“少师不会要那位公子的性命,还请掌柜放心。”说话的人从阿娇身边走过。
阿娇环着双臂,抬眼瞥去,她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看来这客栈汇集的人够多啊,怕是这场火起的也是另有隐情。
刚刚说话的人已经走到伙计那边领着姜汤,阿娇收回视线,不再去看。
不远处的魏知易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拦在原地,他一脸假笑地盯着面前拦路的木垚。
“我们少师请你叙叙旧。”木垚看着他,挑了挑眉,说道。
他在那谢府见过魏知易几面,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此番重逢,是他没有想到的,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京墨会让他拦住这人。
虽是好奇,但他也没有出声问。
“魏先生,请吧。”
这声魏先生,将魏知易拉入旧事之中。这是魏知易在谢府时,旁人对他的称呼。
魏知易微微低头,他停顿一瞬,弯着眉眼笑出声,他这次的笑容带了一丝真情,但并不多。
“那么,请。”他答道。折扇轻点在前方,那前方的路赫然是上二楼的路。
谢京墨此时和冯大人聊完。
脚步声从台阶上传出,一步又一步,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彼时天刚明亮,二楼的灯尚未熄灭,暗色与亮处交织在一起,魏知易刚一站定,冷意便从他的脖颈传至他的整个身躯。
危险感疯狂地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心跳很快。他认得这把威胁他生命的剑,是谢京墨的。
“与老友重逢,不来叙叙?”谢京墨的话,像是一团冷冽至极的火焰,夹杂着冰冷的寒气和被压抑的怒火。
不告而别,未留字据,一封信件都未曾在这三年内给予他。
这是来自谢京墨对魏知易三年不告而别的问候。
“少师说笑了,我这不是已经被你绑过来叙旧?”魏知易装傻道。
剑锋又进一寸,魏知易的脖颈被割出丝丝血迹,疼痛从伤口处传来,魏知易觉得如果他再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说人话。”谢京墨的语气又冷一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多么可怕。
这才是朝堂上的谢京墨,一言不合就会夺人性命。
步步算计,果断且狠毒。
木垚在谢京墨将剑架在魏知易脖颈上的时候就已离开,交易客栈二楼此时只有他们二人。
魏知易收住声,他内心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谢言之,你知道的,朝堂,终归不是我的归属之地。”
谢京墨沉默一会儿,将剑收回剑鞘之中,魏知易终于放松下来,他指尖轻触刚刚的伤口,手指上沾上些红色。
他瞥了一眼指尖,回身看向那位谢少师。
“但是你回来了。”谢京墨垂眸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
黑暗笼罩着谢京墨的半边身子,他眼神复杂,万般情绪被黑棕色的眸给遮住,徒留一副平静的表面。
魏知易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他朝谢京墨摇了摇合着的折扇,在光亮处弯着眉眼,“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