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子缓缓落下,正是卫衡,“你坐这饮了两个时辰的酒,觉得味道如何?”
钟希午嘴角抽搐,“先生的酒自是好酒,只是先生是何时回来的?莫不是看了我两个时辰?”
“可不就是?”卫衡虽是一副书生打扮,但言语却与之不同,“我看你心思太重,是不想被人打扰,两个时辰了也不见你发现,想来这事是你的心病。”
钟希午进屋重新拿了一壶好酒出来,“确实如此,先生虽说过让我们不要来此地打扰,但学生确有一件事需要先生解惑。”
卫衡慢悠悠的喝着酒,“朝堂,江湖还是个人?”
“一个人。”
卫衡了然一笑,“你是想问来仙的事儿?”
钟希午点头,“我知他来此找过先生,先生知道的,我不可能假装不知道,但我对他的事情,了解得太少了,就好像此去云辰,我摸不清他的目的。”
卫衡虽然年纪大了,但奈何看上去很是年轻,他笑了笑,“他踏进朝堂帮你出谋划策时我便说过,他不属于朝堂,如今他不过是脱离了,你何必继续沉沦呢?照着他为你铺的路走下去,路的尽头才是他想要的。江湖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先生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钟希午重新给卫衡倒满酒,“我只是看不懂他,想着世界上如果能有一个人看懂他,那便只能是先生。”
“不。”卫衡反驳,“千人千面,谁又能彻底看懂一个人?如今我能教你们的早已教完,你们四人的归处都得由自己选择,你既然决定了要在朝堂立足,那便好好走你的路,他也亦然。”
钟希午许久不曾听卫衡的说教了,他入门之后的剑术是卫衡教的,世人皆传卫衡剑术高超,才华横溢,朝堂江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即使他身为皇子,卫衡也从未教过他朝堂谋略。
这也许就是差别,应来仙在卫衡的身边从来学习的就不是武,而是文,他利用自己的所学来看待江湖朝堂,于是便连钟希午也看不清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我们之中总是最懂事的。”钟希午感叹道:“来仙入门最早,从小就跟在先生身边,我入门以来从未见过他有动怒的时候,哪怕到了现在,也没见过,他好像将一些情绪自己消化了,表面的那层永远是喜与乐,先生该知道,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卫衡的思绪似乎是回到了过去,“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直接朝我跪下说要拜我为师,我当时只觉得这孩子胆识过人,似乎料定了我不会拒绝。”
卫衡顿了顿继续说:“他是我命定的第一位弟子,之后我将他带回了这里,问他想跟着我学什么,他说他想要学识,要天下谁人都比不过的学识,哪怕有一天连我都超越了的学识。”
那时的卫衡已经很出名了,天下都在传着他剑术的高超,感叹着剑圣的成就,可应来仙找到卫衡拜他为师,竟然是想学文。
卫衡一开始并不同意,应来仙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自己的剑术后继有人,那也一定是向应来仙这样的人,更何况这人是自己的第一位弟子,他有提议说文武都让对方学,可被应来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习武对我来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当时的应来仙似乎是这样说的,卫衡到现在都还记得少年当时眼里的黯淡。
之后他便应了应来仙的要求,将自己毕生的文采全都教给了应来仙,而对方学得也很快,用着自己所学,为钟希午在朝堂立了一席之地。
“不论他的目标是什么。”钟希午将手中的酒全部喝下,“朝堂还是江湖,其中一个必定是他的最终归处,我要成为他在朝堂最强的后盾,还请先生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