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至极,简直可笑!
陆何言听完,面色愈加苍白。他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同意的。”
“不重要,”时涯勾唇一笑,执拗而笃定,“师兄就试试看,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这话对于陆何言这种端方守礼的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他眉头紧锁,面色阴郁难看。
他嗓音低沉,似乎在说什么极为愉悦的事情,连声音都带着笑意,“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届时一定会让师兄留下此生难忘的回忆。”
陆何言气极攻心,一时没忍住咳嗽起来。他剧烈喘息,胸膛急促起伏,踉跄着跌倒在地。
时涯面色倏然一变。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时涯顾不得陆何言的抗拒,连忙上前扶他。
陆何言伸手按压着胸口,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无力地扯住时涯的衣领,气若游丝:“我修为尽失,现在也不过是病怏子,对你毫无用处,你又何必把我强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哑而嘶哑,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不改清越的嗓音,令人心折。时涯微微一怔,心头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个人曾经是何其的风姿绰绝,现在却病弱成这般模样。
“你杀了我吧。”
时涯抿紧了嘴,不肯回答他的话。
陆何言自嘲一笑,摇头:“……无可救药。”
不知道是对时涯还是对自己。
他五官很俊美,皮肤白皙,眉宇间透着几分儒雅书卷气息,垂眸推开时涯,动作间腕间细碎的锁链碰撞声传来,无端显出几分颓靡。
“无可救药也好,荒唐可笑也罢,陆何言,既然招惹了我,就不用想着离开了。”
瘦削、病弱,与许久以前那个仙风道骨的陆师兄判若两人。仙人染上红尘颜色,都是他一步步逼迫至此,无处可逃。
陆何言宛如被抽了魂,一言不发,甚至不知道时涯是何时走的。他倚靠在榻边,双目无神地盯着玄红赤色的锦帐。
【别演了陆,】8096有点紧张,数据条滚了滚,停滞在几个人物面板界面上,【和时涯撕破脸,接下来怎么办?】
半透明的数据光带上,浮动着无数字符,两条鲜红的横杠戳在界面,像凭空涌出的血。
主要任务温载雪,行为异常。
主要任务时涯,行为异常。
陆何言眼珠动了动,懒洋洋地:【还能怎么办,风光大办。温载雪如今修为不稳,时涯也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等着吧,会有别的人按耐不住送上门的。】
尽人事,听天命。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为防止陆何言自戕,寝宫之内所有尖锐的器物都被收走,换上了软垫,陆何言兴致缺缺,成日一幅被囚禁至此郁郁寡欢的模样。
连带着照顾他的魔侍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人照看死了,受到牵连。
时涯每日入夜都来陆何言这边小坐一会儿,一开始给人带点甜食,被陆何言掀了食盒后就不敢再带了。
担心这人又举着瓷片寻死觅活,时涯又气又恼,他不喜欢陆何言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但对上那双憔悴的双眼又无可奈何。
陆何言就像被他强行折下的蔷薇,强撑着盛开后就迅速失去生机,慢慢枯萎。
哪怕他处处小心,也抵抗不了会逐渐凋零的事实。
陆何言摩挲着苍白手腕间那道横亘的伤疤,时涯给的药见效很快,过不了多久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他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人和时涯一样,当断不断,于是放任自流便成了执念,直到最后无可挽回,让旁人陪着他一起痛苦。】
8096好奇:【谁啊,上个世界那位吗?】
陆何言笑了笑,【不是,那个人你不认识。】
就这样过了两天,婚礼的前一天,陆何言等的人终于来了。
来人一身黑衣,一张清秀的面容显出几分算计之色:“陆公子,眼下我可以带你离开魔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说话的正是这几日照看他的侍女,褪下往日温顺恭敬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何言心想照这个架势,如果说不愿意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打晕,强行带走了吧。
虽然不清楚她是如何在时涯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的,陆何言还是微微蹙眉,很给面子地顺着问:“你是何人?”
侍女没有藏着掖着:“魔君座下右护法,云嫣。”
果然是她,时御两个得力下属,一个是云珂,另一个就是在剧情后期才会出现的云嫣,一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
难怪能在时涯身边潜伏那么久。
陆何言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语气淡淡:“你胆子真不小,就不怕我告诉时涯,让你再也出不了魔渊?”
直到这人在试探她,云嫣靠近一些,直视青年灰蒙蒙的眼睛:“陆公子若是想告,大可以去,只是过了今日,怕是真要成少君夫人了……”
她盯着陆何言的眼睛,似乎像要将人看穿:“陆道长当真愿意与魔族厮混在一起,做时涯他的娈宠么?
自然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