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客厅里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像是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景澜才感受到颈窝处靠着的人有了点动作。他依旧松松地环着他没动,只有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两下,仿佛在等待某种无声的宣判。
没有被推开。
被他抱着的人反而伸出手虚虚环在了他的后背,拽得他后背那片衣料都绷了起来。
客厅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缓缓运转。
两个人静静地在漫天渐渐消散的霞光下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响。
景澜低下头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却只能看见怀中人头顶的发旋。唇角微微勾起,景澜松开环在他肩头的手,顺手揉了揉他后脖颈被皮肉绷得突起来的那一小节骨头。
指腹下的肌肤触感冰凉。
见良玉烟依旧没什么反应,景澜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把人一把抱了起来,连哄带骗地抱着人回了房间,拿了被子仔细裹好。
“等我一会,一会我就回来。”景澜把人收拾妥当就转身准备出去热菜,结果没留神衣角还被人攥在手里。
良玉烟大半张脸都顺势埋进了被子里,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但显然是不愿意让他离开。
景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了个20分钟的倒计时摆在良玉烟视线所及的地方,保证道:“20分钟,最多只要20分钟,热了菜我就来。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可以吗烟烟?”
良玉烟没吱声,依旧是那副角落里长蘑菇的姿势,但拽着他的手却默默地收了回去。
景澜把倒计时点了开始,又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出门快步奔向了厨房。
良玉烟其实没有胃口,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的肚子确实叫了一声。
眼看着倒计时只剩下两分钟,良玉烟也稍微调整回了一些心情,不想让景澜白费功夫还要热脸贴自己的冷屁/股。掀了被子正准备下床,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景澜推着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小推车出现在了门后,推车上架了块长板,上面放了盛着饭菜的碗碟。
“坐回去坐回去。”景澜把推车推到床边挡住了他下床的路,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吃饭了还想跑哪去?”
“我们……”太久没开口,良玉烟的声音都有些发涩发紧,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找回了正常的声音,“不去餐厅吗?”
“不去。”景澜把碗碟一股脑先摆在了书桌上,接着把推车上的长板拿起来展开,良玉烟这才看仔细,这其实是一张床上桌,“今天在床上吃。”
把人三两下推回了床上又把被子给他围好,景澜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阻。
摆好了桌子,又把饭菜通通挪回小桌板上,景澜从小推车上挂着的不带里掏出两副餐具,拆开一副递到良玉烟手里。
几道菜都冒着热气,连南瓜汤都丝丝缕缕地飘着白雾,关着门窗的卧室里一瞬间就盈满了饭菜的甜香味。两个人就这么不伦不类的,一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中央,一人拿着筷子捧着碗侧身坐在床沿,跟小孩子一样窝在床上吃完了晚餐。
吃完了饭,热乎乎的食物顺着食道流向胃里,那丝丝缕缕的热量又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良玉烟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没再像刚才那样自闭,只是神色间依旧带着点恹恹的意味,不太爱笑,连带着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眼尾的弧度也低落了许多。
景澜收拾了碗筷,带着那辆不知道哪来的小推车出了门,没过多久却又折了回来。
推车,连带着碗筷都已经消失无踪,想来是已经丢进了洗碗机。但随着一丝鸡蛋混合着牛奶的甜香钻入鼻尖,良玉烟才发现这人手中多了份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酸奶蛋糕。
蛋糕的分量不多,一副标准的餐后甜点的模样。金黄色的蛋糕上点缀着鲜红色的草莓和星星点点的蓝莓,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味。
蛋糕连带着一把小勺子一起被塞进了良玉烟的手里。
景澜看着他一脸怔愣的神色,笑着抬手把刚刚才被良玉烟误以为是他漏拿的小桌板摆正:“时间有点赶,只能做这个,良老师别嫌弃。”
“……谢谢。”良玉烟握着勺子挖了一勺,甜滋滋又香嫩的小蛋糕混合着半块草莓,疯狂刺激着他的味蕾。
景澜听着他客气的道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出手帮他把脸颊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