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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黑得又格外晚,每一天都长得仿佛没有边际。
景澜睁开眼时,天已经亮透了。他还以为自己起迟了,手在枕头边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手机,点开一看,却才七点刚过。
把手机屏幕摁灭,景澜抬眼看向对面。或许是昨晚睡觉时翻了身,原先还背对着他的良玉烟,现下却是面朝着他的姿势。
空调温度维持在24度,不算低,但夏天的早晨,尽管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却还没有冒头,温度也还没有开始升高。良玉烟应该是睡到一半有些冷了,整个人都裹在了被子里,半张脸也被被角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散着凌乱碎发的额头。
景澜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作笔,细细描绘着。昨天那个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温柔款款的人,现下一副岁月静好的安静睡颜,就躺在他不远处的对面。
景澜的目光深邃,卸下所有的伪装后,他的眼神不再单纯无害,深色的眸子里满是晦暗不清的欲念和占有。
静静地看了一会后,景澜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轻手轻脚地关掉了手机上设置的有备无患的闹铃,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漱。
等到他收拾妥当走出浴室时,良玉烟已经醒了,身上还盖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半眯着,一副睡意浓重,明显还没完全醒来的模样。
见他已经起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放空,景澜看得心头一软,走近了,弯腰问他:“早上出去吃吗?还是在别墅里吃?”
良玉烟明显还晕着,嘟嘟嚷嚷地直白道:“没钱。”
“节目组说给报销。”景澜顺着他说。
“出去吃!”良玉烟半点不带犹豫,但眼睛还是被粘住了似的睁不开。
景澜点点头,哄他:“那起床吧?”
良玉烟动作迟缓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困得,还是在回应他。接着便闭上了本就没睁开多少的眼睛,皱着眉头努力了一会后,还是泄了气,闷闷道:“起不来,好困。”
声音轻得像是在撒娇。
景澜隔着睡衣在他背上摸了摸,温声和他商量:“那就在别墅吃点?”
良玉烟实在是困狠了,连摇头的幅度都很小,但还是坚持道:“不行。”
景澜:“为什么?”
良玉烟终于费劲地睁开了还在打架的两片眼皮,眼神却还发木:“为了贯彻八荣八耻。”
景澜看了眼墙上的摄像头,没亮红光,小声戳破他:“为了薅燕照元的羊毛?”
良玉烟点点头,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皮恹恹地耷拉着,一副想睡又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模样。
景澜看得有些好笑,抬起自己的手,用手背贴了贴良玉烟的侧脸。
他早起洗漱习惯用冷水,脸和手现下都是凉冰冰的。
“嘶……”良玉烟被冰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景澜用手背蹭了蹭他的侧脸:“走吧,我们出去吃。”
“谢谢。”良玉烟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翻身下床冲进浴室一气呵成。
约会日,节目组提供车辆和司机,情侣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司机代驾还是自己开。
早上八点整,两人开车准时来到了江市内一家开了很久的早餐店。
早餐店就开在一所小学的斜对面,七点到七点半学校开门的时间段客流量最爆满。眼下这个时间,来买早餐的多是上班族,店里虽然也坐了不少人,也还有不少空桌。
跟着他们的摄影师在门口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两人则带着个随身的小型摄影机,在店面角落挑了张空桌坐下,把摄影机架在了桌角。
“老板,两碗糯米饭,两碗油条汤,再来一笼小笼包。”
景澜走到店门口和老板点单。眼下店里人不多,老板的速度很快,动作利落地拿小木舂压了糯米饭扣进小铁碗里,声音爽朗又悦耳:“葱头要吗?”
景澜提前问过良玉烟的忌口,点了点头应道:“两碗都要。”
热腾腾的莹白的糯米饭上盖了满满一大勺五香丝碎,又浇上了一勺喷香的葱油,混合着被煎得发黑的葱末,勾得人食指大动。
油条汤是提前用小铁碗装好的,碗里有紫菜、榨菜和油条块,用勺子舀起大桶里的热汤往上一浇,热烟袅袅。
景澜只要了一碗油条汤,另一碗换成了空碗,加了个扁扁的煎蛋进去后,才让老板浇了热汤,一手一碗,端着回到了餐桌边。
良玉烟手里捏着纸团,已经把桌子擦净了,但没在桌下找到垃圾桶。景澜笑着从隔壁空着的桌子下用脚勾了个垃圾桶过来:“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