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可看的。
景澜闭上眼,在脑子里调动着回忆自己这些年来在外的采风见闻。被一道惊雷划破的蓝天,团团簇拥围着晨光的云海,上天入地的险山峻岭,还有澎湃汹涌的瀑布湍流……
风景名胜、各异民俗,在脑子里一一滑过,最后还是安详地落回到记忆深处。
而在最后的最后,一片漆黑的眼前,渐渐被一个模糊的,静坐着的身影所取代。
没有办法。
这个俯首遥望的姿势很难不让他联想起那天在另一套房子阳台上的惊鸿一瞥。
俊秀的眉微微皱起,景澜努力地想要靠近,想要看清,却无奈地后知后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看清过那张脸。思绪不受控制地围绕着画面开始发散,毫无根据地猜想着那张脸、那个人。
到最后他甚至开始后悔,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楼,绕过那潭该死的人工湖,去和那个安静的人影打个招呼。
心情的骤变使得眼尾也跟着落下,看起来更像是只没能得到心爱玩具的大金毛。但这只高达一米八/九的金毛睁开眼后,眼底的阴郁却和那张阳光开朗的帅脸显得分外冲突,扭曲地交织出一种独特又疯狂的气场。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景澜眼底的沉郁微微退散些许,慢悠悠地伸手掏出手机,倚着窗框接通了燕照元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燕照元原本的打算是让负责通知消息的工作人员统一通知恋综的六位嘉宾。但奈何在良玉烟离开办公室后,又过了许久,他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在明明没有见过良玉烟的情况下,会觉得照片上的那张脸似曾相识。
他确实是见过的。但不是照片也不是视频,而是那幅画!他靠着姥姥的里应外合在别墅堵到他表哥签合同的那天,在景澜的房间里,偷偷瞄到的那张模糊了五官细节的素描画!
燕照元第一反应就是他哥没把良玉烟的这张脸画详尽实在是太可惜了。但第二反应则是根据这么些年来他对他哥的了解,十分大胆又合理地推测出,他哥估计是见过良玉烟,但迫于某些原因没看清人家的脸,又觉得人家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没忍住把人家画成了画。
啧啧啧。
燕照元攥着手里良玉烟签了名的合同,内心感慨万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哥居然也有这种求而不得,甚至还被他抢先一步的时候。燕照元内心嘚瑟得要命,都等不及在项目组里翻一个合适的理由,便直接拨了这通电话。
话刚要出口,却被燕照元先一步吞回了肚子里。
他哥一肚子坏水,从小可没少整过他,难得有次机会反将一军,他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过了。打定了主意后,燕照元掩饰般地咳了两声,随便瞎扯了两句:“啊,那什么,哥你晚饭吃了没?”
景澜接通电话后就走回了房间里,听他这没营养又敷衍至极的借口,顺手把手机挪远了点,打开扬声器,丢在了桌面上,不咸不淡地提醒他:“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六分。”
你这个点吃晚餐?
燕照元默默读懂了他哥话里的嘲讽,打着哈哈拼命寻找下一个话题,终于让他从电脑上踩着时机蹦出来的行程安排表上,看见了一个正经可用的理由。
“那什么,我主要是来通知你一声,七月28号上午十点,记得预留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华晟。我打算先录一期采访预告放出去预热。”
“没了?”
“没了没了。”燕照元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又咧咧,“哥你要不给你的助理再加点工资吧,不仅要操心你画展方面的事,现在还要兼负恋综的工作对接,这不涨工资简直是天理难容!”
燕照元越说越起劲,捎带手还飘了起来,教训了景澜两句:“而且啊哥,你说我好歹也是你血浓于水的表弟,我联系你都时断时续的,你那个助理联系你不更加困难?工作又多,工资还不涨,啧啧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就辞职了。”
景澜没理会他话里话外暗戳戳的不知从何而起的自豪感,一击毙命:“那恋综要不算了?给助理减轻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