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和膝盖在冰冷的铁壁上摩擦，很快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分叉口。他的手往右侧的铁壁上一摸，果然触碰到一个浅浅的“J”字形划痕——他每前进几步，就会摸到这个图案。

看样子，江一明他们不算太笨，知道留下痕迹以防他们因为意外改变方向。

就在他准备往右时，耳朵突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那是从身后传来的，细微而清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中悄悄移动。

许则之迅速反应过来，江一明和小女孩在他的前面，不可能是他们，是别的东西跟过来了。

羊头厨师死透了，烧烤店的顾客眼中除了那些烂肉没有别的东西，所以他猜测应该是那只人面蜘蛛，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挣脱蛛网，跟了过来。

说实话，许则之宁愿后面跟着三只羊头人，都不愿意被人面蜘蛛缠上。

——其实很多人想得不同，即便在这个世界，热武器依然是人类最为重要的战力倚仗。

超异能者再强大，也抗不过狂轰滥炸。曾经就有觉醒强大雷系能力的人，不知死活地试图勒索财团一笔巨款，最后被一炮轰得连骨灰都不剩。

同样，热武器其实也能够击杀绝大部分的污染物，这也是为什么中心会给救生员配枪。

但个别污染物也可能具有避开热武器伤害的特质，许则之就很“幸运”地遇上过不少。

比如D407可以重组血肉将子弹排出体外的死婴，比如液体形态的骨泥墙，再比如此时身后那个壳硬得打不穿的人面蜘蛛。

许则之的目光在分叉口的三条通道之间扫过，脑海中一丝不差地浮现出消防地图，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他毫不犹豫地往其中一条通道拐去。

……

幽暗的管道内，人面蜘蛛缓缓移动着庞大的身体，每一步都刻意放得很轻，八只腿在金属表面轻轻摩擦，发出微弱的声响。

很快，它来到一个分叉口，每一个通道都是相似的狭窄与死寂。

它腹部的人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触须微微颤动，判断着究竟该往哪里去。

金属和霉菌孢子散发出的气味刺激着它步足上的嗅觉器官，突然，在这股刺鼻的气味中，它忽地嗅到了另一种独特的气息。

——那是一股人类特有的、温暖而脆弱的味道。

找到了！人面蜘蛛立刻兴奋起来，它的复眼锁定了气味最浓烈的通道，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快速追去。

又拐过一道弯后，它忽然困惑地停下脚步，触须在空中挥动着，却一无所获。

那股气息中断了。

而它的面前空无一人。

那该死的人去哪里了，怎么会突然消失！

还没等它想明白，突然，一个硬物从左边的通道中飞出，狠狠击中它的身体。

它猛地转过头，对上一张十分眼熟的俊脸，许则之朝它挑眉，“真巧啊，这儿都遇上了。”

这时候，看见他这副丝毫不狼狈不慌张的样子，饶是智商不高的人面蜘蛛都觉出一丝不对劲来，难道他是故意把它引过来的？

为什么？

是想让它去某个地方，还是不想让它去某个地方？

想到之前许则之留下来殿后，人面蜘蛛顿时明白过来，那觉得情况不对劲的念头瞬间打消了大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把我引开也没用。杀了你，我就会立马去杀死你的朋友们。”

“是吗，”许则之遗憾道，“恐怕你得先死一步了，噢，我忘了，你本来就已经死了，而且死相还很难看。”

人面蜘蛛被激怒，触须因愤怒而颤动着，语气全然没了之前求救时伪装出来的柔和，尖细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着，“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骂我！”

“那你就是个东西吗？”

许则之嘴角挂着一抹笑，慢条斯理地给怒火中烧的人面蜘蛛浇了把油，“恶意竞争，往食物添加含有令人上瘾成分的基因改造植物提取液；被实习记者发现之后，还试图杀人灭口。”

“我该叫你美味烧烤店的店主，还是食尚美食节的老板，又或者两者兼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