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艾达和阿诺德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她很快震惊于他撒谎的娴熟技巧和对魔法的毫无遮拦。更令她震惊的是，班上的同学们真的对此视若无睹。

他有两本魔法书，一本是咒语书，一本是《千种神奇草药和蕈类》，都是用黑白的复印纸装订的，分别包着《拉丁语》和《科学》的书皮。

他那仿佛永远写不完的抄写也不是学校的作业，而是咒语书上的咒语。

这些在班上都不是秘密。有同学好奇地想借他的书看，他也一点儿不小气。这两本古怪晦涩且意义不明的书在班上传了个遍，直到每个同学都能念几个咒语，才传回了阿诺德手里。

“这不像奇幻小说，它根本没有情节，只是毫无根据的古怪咒语。”戴眼镜的亚裔学霸杰克张说，“这到底是什么书？”

“这是一本拉丁文教辅。”阿诺德随意地回应，甚至没有从抄写中抬起头来。

“你认真的？它们确实是拉丁文词根拼成的，但是它们是瞎拼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那些词！而且它们的范围也和课本里不一样。”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只学课本里的词，就不会有语感。要是它真的没有用，我为什么要天天抄呢？”

杰克扶了扶眼镜，将信将疑地把书借走了。他背熟了三页的咒语，还是没能在下次考试中超过阿诺德。

“那是因为你背得不够多。”阿诺德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就不能熟悉词根的变化。”

他说的话总是真假掺半，他扯谎时张口就来，说起胡话来的神态就和吃饭喝水时一样漫不经心。

后来艾达问他：“你为什么总是在抄写？”

“其实这是家庭作业。”阿诺德说，“我每天得背十条咒语和两种草药。我妈妈晚上要默写。”

个别学霸企图在咒语书中寻找拉丁文考试的高分密码，而大多数同学则对它在学习上的意义毫无兴趣。这些麻瓜小学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用铅笔和直尺互相指着对方大声念咒，假装自己是大战恶龙的传奇法师。

“厉火燃烧！”

“除你武器！”

“你已经被我烤熟了！”

“反弹！！”

当然，他们念的咒语从来没有应验过，阿诺德也永远是班上拉丁文考试的第一名。

作为第一名，阿诺德被指派了帮助转学生跟上进度的任务。

“从这里毕业之后，我们会去霍格沃茨，那是巫师的中学。咒语和草药学名都是拉丁文的，所以我们得早做准备。”

阿诺德说着，把他的咒语书递给了艾达：“比起我们的课本，我觉得参照着这个学习更加适合你。咒语里常出现的词根对我们来说比考试分数更实用些。”

艾达翻了翻，书里的咒语从a开始，按照字母顺序排列。这些咒语的大小和字体各不相同，有一些是明显的手写字体，还有许多被包绕在黑色的边框里，这是从不同的书里剪切和拼贴的痕迹。这些剪贴都很整齐，显然制作得很用心。

书上的咒语详略不一，大多数只有咒语的拼写和两三行简略的描述，个别则介绍的十分详细，包括了念咒时的手势，施法的详细要点和咒语的构成分析，一条咒语就能占据两页的篇幅。

“它不是一本完整的书。”艾达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一本剪贴本。”

“是剪贴本的复印件，我妈妈整理的。”男孩儿补充道，“如果有的咒语写的特别详细，那就说明是从《标准咒语》上摘录的。”

“《标准咒语》？”

“那是霍格沃茨的魔咒课本，里面的咒语都是我们以后会学到的。”

艾达在前几页随便找了一条以后需要学的咒语，磕磕绊绊地读了出来。

“A……Aguamenti（清水如泉），这也太拗口了。”她泄气地说，“这些咒语都好长，而且看起来毫无规律。”

“咒语都是由几个词根拼起来的，如果你能认出来，就不会觉得太难了。”阿诺德说，“比如你说的这个，前面的Agua是‘水‘的变形，你已经知道了。”

艾达点点头。

“menti的原型是mens，是精神的意思。”

阿诺德把字典翻到了“精神”的那一页，艾达很快在两列变形中找到了menti，它是“精神”的与格。

“赋予水精神？……将精神变为水？”艾达困惑地说。

“这个咒语可以在魔杖尖端汇聚出清水。”阿诺德解释道，“书上说它是从环境中收集的，所以在干燥的地方就不太好用了。”

“有点儿意思。”艾达说，“也就是说，只要我认识足够多的拉丁文单词，看到一条咒语的时候就能知道它大致有什么作用了！”

“没错。”阿诺德说，“不如我们来试试吧。”

他翻了会儿书，找到了一条正巧合适的咒语：“摄神取念（Legilimency）。”

“mens，精神。”艾达立刻分辨出了她刚刚新学到的词根。“Legili——Legi——”

阿诺德期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