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已经第二十三日没有见过叶昀了,正当他觉得叶昀可能真的不会再见他的时候,九棘将他带离了鬼谷。
“可是阁主要见我?”楚琰问,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期待。
九棘却摇头。
“那九公子是要带我去何处?”楚琰心中一怅,又追问了一句。他们此刻正往暨阳山下走,他虽然晕车,但却不是路痴,但凡走过的路,都能记得。
“去长安。”九棘不咸不淡道。
楚琰一惊:“为何?”
九棘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忽然,他想到第一次去叶昀寝殿那晚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下月十五,我要带楚琰去趟长安’,今日是十二,两日后就是十五,九棘这是要带他回长安?只是,叶昀人呢?不是应该她带他一起吗?
他想问清楚,可是今日九棘心情似乎不大好,并不太愿意说话,他只能识相的闭嘴跟着赶路。等走到界石处,九棘才指着界石前的马对他道:“骑马没问题吧?”
楚琰一愣,立即回道“没问题”,这些日在鬼谷,他除了骑马射箭、打坐练功,就是试毒解毒,野外求生,时间虽短,骑马这事,却也掌握了要领。
九棘满意的点点头:“她坚持送你去鬼谷,果然是对的。”
楚琰皱眉,他说的她,自然指的是叶昀,只是一路下来,却也并不见叶昀人影,她人究竟在哪?
正想问,界石后忽然缓慢行来一辆马车,楚琰心中一喜,感觉车里的人就是叶昀,正要过去问候,九棘却道:“你先走,前面开路。”
这话一出,他只能作罢,翻身上马。
九棘上了马车,今日并未亲自驾车,车夫是两个小童,但是他并不怀疑这两个小童的能力,因为在三七阁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技之长,更不能以貌取人,否则一定被打到怀疑人生。正想着,九棘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出发。”
他看了眼马车车厢,心中顿时莫名堵闷起来,上一次他坐的还是车厢内,这一次,就只能自己骑马了,心绪有些烦躁,却只能打马出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坚信,总有一日,他会重新坐回马车。
九棘发号司令,小童一扯缰绳,马儿遂迈开了步子。他遂打马前行,然才走了一步,马车又被叫停,从车内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色贴身劲装,过腰的长发只用一根拇指粗细的红色发带绑在脑后,看上去十分干练霸气,只是这一次这人没有遮脸,所以他看的清楚。
“元若?”楚琰惊叹出声。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啊。”元若黑着脸从马车上跳下来,朝他走来,末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指着马儿气道:“下马。”
因为竹舍之事,元若对他的敌意已经消解,在三七阁碰到,他还主动带他适应,说些忌讳隐秘,今日这又是怎么了,对他气性这么大?
“下马作甚?”
“废话真多,赶紧给我滚下来。”元若气的跺脚,一双眼睛就差瞪出来,简直可以用仇恨来形容此刻对他的态度。
楚琰咬唇,看了眼马车,翻身下马。
“滚开。”元若抢过缰绳,撞着他肩膀走过去,上了马一夹马腹,挥鞭就给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吃痛,顿时发了疯的跑起来。
他有些懵,元若骑马走了,那他怎么走?坐马车?
“发什么愣,还不上车?”九棘忽然揭开帘子,冲他低喊。
楚琰回神,有些紧张,有些欢喜,赶忙朝马车跑过去,匆匆上了马车。
叶昀确实在马车上,却是以另一种状态。
此时她正闭目躺着,脑袋枕在九棘大腿上,身上盖了一件狐裘披风,像是睡着了。
楚琰满心的欢喜瞬间变成满心的问号,正准备发问,九棘已对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心下一紧,叶昀这是怎么了?
马车一路还算平稳,差不多走个一两个时辰就会停下休息一会儿,然停了四五次,叶昀一直都没醒。
楚琰好奇,更多的却是担心,明明去鬼谷之时她还好好的,这才二十多天,她却成这样了,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越想,他就越忍不住,遂准备问九棘,还没开口就见叶昀翻了个身,正面朝他,嘴巴开合间,是‘闭嘴’两个字,十分地不待见他。
楚琰一愣。呵,敢情她一直醒着?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坐起来,还非要一直睡在九棘腿上,她就这么喜欢和男人纠缠在一起吗?
越想心里越别扭,又忍不住嘴欠道了句“不知羞……”
话音刚落,就见九棘厉眼看了过来,那冰凉冷漠的眼神像极了护犊子的母狼露出的凶光。
楚琰被看的后背发凉,干咽了口唾沫,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日和叶昀分开后,他被九棘带去了那个叫鬼谷的奇怪地方。在里面的二十三日,九棘就像师父一样教他习武练功,还会给他讲述很多江湖例子与他听,相处平和愉快的时光让他笃定九棘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除过触及到叶昀的事他才会暴躁或者是显现杀意。而这一刻,他用了对待敌人的目光看他。
楚琰侧过头,余光又瞟了叶昀一眼,心倏地一沉。
若是往常,叶昀听到他这么说,要不就是怼回来,要不就是厚着脸皮凑过来捉弄他,然今日她却什么也没说,突然又闭住眼睛睡了过去。
难道,她真的病了?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日,第二日傍晚他们进了最后一个靠近长安城的小镇。
下马车时,叶昀还没醒,九棘也没叫,而是直接将人抱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