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学我别吃晕车药。”蔚然又说。

“不好意思刚出门前吃完了。”于清倾答。

不知道晕车药和疲惫哪个更管用，车一开于清倾就睡着了。于清倾有一个独门个人技：车一停她就醒。等车开到菜场，于清倾准时秒醒。

于清倾打了个哈欠，一下子觉察到自己吸进了一大团黑柠檬味的空气。她一侧头，发现自己正靠在蔚然的肩膀上。

蔚然也闭眼靠着她头顶，呼吸均匀，颇有训练痕迹的胸肌跟着一起一伏。

于清倾揉了揉眼睛，空出来左手，用手背顶着他的侧脸，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见蔚然还没醒，于清倾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弹了弹他的头发：“到了，醒醒。”

等蔚然终于睁开眼睛，于清倾迅速撤回了自己的左手。蔚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睛上的风团几乎看不出来了，但人瞧着不太高兴，一把一把地抓头发企图恢复早上出门时的造型。

于清倾没再理他，拿出粉饼开始补妆。

等于清倾一身清爽地下车，那边蔚然也下了车，走过来站进了于清倾的镜头里，一看就是没睡醒。

只要离近点看，就能发现蔚然右边的侧脸，全是头发丝压出来的道道。

配上起床气的臭脸，有点好笑。

于清倾憋着笑，伸出食指冲他指了指自己右边的脸颊。

蔚然冷着脸看了她一眼，没理于清倾。

果然刚起床脑子最不清醒、火气最大的时候最好玩。

于清倾契而不舍一定要捡到这个笑，抓着他胳膊挡住了蔚然的去路，又偏过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悄悄压低声音说：“你脸这里。”

蔚然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又瞪了一眼于清倾，但没甩开她的手。

于清倾见他这样，只好低头去掏包里的粉饼盒，想借他镜子照一照。

突然，一团熟悉的气味拢了过来。

是黑柠檬的味道。

黑柠檬除了沐浴露，更出名的是香水，单独喷洒在空气中会有微妙的烟熏味道，但只要上皮，就变成了清爽爆汁的柠檬香，后调又是令人安心的木质调。

熟悉得让人想要避开的味道。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触感在于清倾右边的脸颊轻轻点了点。

几乎一瞬间，于清倾屏住了呼吸，一秒钟后，又长长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蔚然这个起床气看来是会烂脑子，得抽空告诉喻哥给他弟弟治一治。

耳边的呼吸乱了节奏，提醒于清倾，不用治，人醒了。

“这段也别播。”于清倾听见蔚然在她耳边说。

她当然知道不能播。于清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推开蔚然拉开了两人距离。她没管节目组，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好险，站姐们还没出动，附近除了节目组，没人注意着装朴素的他俩。

蔚然那边已经站直了，巴巴地看着于清倾。

我脸都没红你脸红什么！

于清倾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才朝摄像大哥说：“摄像老师，他认错人了，这段剪了别播。”

“我没认错人。”蔚然突然插话说，“是没睡醒。”

“对，他没睡醒，他一睡觉脑子就宕机，”于清倾跟着解释，“这段不能播哈摄像老师。”

摄像大哥扛着机器瞪大眼睛瞧着屏幕里的二人，心里暗暗震惊：录离婚综艺还带有吻戏？这俩人也太拼了。

最终摄像大哥表示，这种级别的素材想要剪掉，需要请示上级。

于清倾表示理解，又说想去个厕所，不用摄像跟。摄像大哥点点头，转头去看蔚然。

“我也去个厕所，不用跟。”蔚然说着，跟上了于清倾。

微妙的默契，让在场所有人共同守护了“厕所”这个谎言。

-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菜市场的侧门一处僻静的角落才停下，于清倾转过身看着蔚然，没有先开口。

“抱歉，”蔚然说，“你知道……”

“抱歉什么？”于清倾挑眉笑道，“那个吻吗？”

于清倾低头掏出了镜子，打开给蔚然看，继续说：“刚想指给你看的是这个。”

蔚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侧脸上消了一半的、头发压出来的一片印子。

“你知道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指哪里，我就会下意识地吻哪里……”蔚然继续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怎么，你想把锅甩给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在你迷糊的时候用习惯分散你的注意力？”于清倾又打断了蔚然的话。

根据以前吵架的经验，打断一次，怒气值翻一番，现在已经两次了。

于清倾上前一步，探身凑近蔚然的锁骨，没给他发飙的机会：“我当然是故意的。”

于清倾169，蔚然186，以前拥抱的时候，于清倾最喜欢吻他的锁骨，这个位置高度合适，堂而皇之又透着私密。很多情话，正合适说给锁骨听。

“我只不过是放了个饵在那里，上钩的明明是鱼自己。”

说完，于清倾仰头迎着蔚然垂下来的视线，继续道：“我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是时候离开彼此了，可惜身体却已经养成了肌肉记忆。蔚然，你说，你送我那瓶沐浴露是什么意思？”

说完，于清倾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这回她没打算抢话，好整以暇地等着蔚然的回答。

但蔚然只是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

“你想要我，和我想要你是一样的道理。但是蔚然，时间久了，条件反射总会消失，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间的默许，会在哪一刻撤销。”

“所以，我们得在这之前，熟悉距离。”于清倾转过身，背对着蔚然说。

也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