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她的信仰,是她对人世间爱的认知的底色和原点。她对他仰视且不求回报的爱是她不能放弃的底线,而爱情不是。无论她与Michael最终走在哪条路上,她都需要自己始终如一的爱他如信仰。这是她生命的意义和原动力。
她仰起头,透过面罩并不清晰的塑料镜片,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灿烂的日光带着仿佛能消除一切黑暗的来自万年前的能量,与世间万物交汇,一时间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理性与冷静也一点一点回归到她的身体里,她试图让自己繁乱的思绪集中在假期结束后的紧要工作上。尤其是与Green基金控股的DW审计公司关于格莱美投票审计的相关讨论,她想,那将会是一场令人头疼的谈判。
注意到Michael在此时来到她的身侧,她扬起嘴角,同时压下眼中所有翻涌的情绪,抚上了他被潜水衣包裹的手臂,看着他漂亮的眉眼轻声道,“这里美妙极了,不是吗?”
男人摘下面罩,将整个头浮出了水面,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有了面罩的遮挡,他俊美的脸庞在此刻完整的暴露在空气中,额前被海水浸湿的黑色卷发正不断向下滴着水,性/感极了。
他向她靠近了一些,视线越过她的头顶,先是扫了一圈不远处的二人,在确认他们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后,又重新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的轻声开口道,“你…”他咬了咬唇,“我做错了什么吗?”
“Hmm?”女孩皱着眉,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会?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他伸直手臂,握住她另一侧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的与她十指相扣,轻声道,“…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女孩弯着眼睛摇了摇头,再次否认道,“完全没有…不会的!”
男人用他那漂亮的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似乎不想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片刻后,他妥协道,“好吧,”他垂了垂眸子,神色看起来格外的认真,“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你要记得告诉我!”
女孩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又紧了紧两人交握的双手,用轻快的语调说道,“你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宝贝,光是看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男人重新笑了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沾染着阳光的亮色,脸颊两侧的笑纹一路延伸到下巴,漂亮极了。“You're so sweet,”他碰了碰她的发顶,又帮她重新系紧了先前拔掉的呼吸管,提议道,“我们回到船上后就往回走吧,下午的风可能会变大,船就难开了。”
当他们回到船上后,空气中的体感温度远比在水中的要低很多,尤其是当强劲的海风夹带着溅起的水花穿过他们被海水浸泡过的身体时。在Michael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他们不得不选择踏入封闭的船舱内部。
Melissa看起来是最享受的人。她一边跟随着从音响里传来的歌声,扭动着身体,一边还不忘递给Lily一杯漂浮着一层白色蛋清泡沫的sour vodka,“这是我最近最爱的一首歌!”说着,她前后摇晃着,甩着头,大声跟唱道,“Mountains sit in a line,Leonard Bernstein,birthday party,cheesecake,jelly bean,boom。”
Michael在听到Leonard Bernstein的名字时,神色复杂的挑了挑眉,“…这首歌听起来很有意思。”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在快节奏的鼓点中,音响里紧接着传来一道用疑问句式演唱的歌声,“Right?”
Melissa忍着笑眨了眨眼睛,合着好听的歌声,用同样的语气感叹道,“Right!”
而当Michael得知了这首歌的歌名后,他的神情在转瞬间突然变得不那么友善。他撇了撇嘴,“怪不得这首歌叫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As We Know It。Bernstein的生日派对的确非常糟糕。”
“Bernstein的恶趣味和风流轶事非常臭名昭著,但是我和他没什么交集,”David耸了耸肩,“怎么,你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了?”
Michael想到在Bernstein生日派对上自己被他按在墙上被性/骚扰的场景,以及Lily和她那时的同性恋男友Matt Riley闯入之后的混乱场面,犹豫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精简的概括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Melissa对于男人之间并未挑明却昭然若揭的评价丝毫不感兴趣,她笑着看向Lily说道,“虽然我是David的粉丝,但是最近REM乐队完全俘获了我的心。”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看起来有些羞涩的向前探了探肩膀。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David揽着Melissa裸露的肩膀,插话道,“Oh等等,REM的主唱是不是Michael Stipe?他就是你好几年前说你在音像店给名片的帅哥?”
Lily愣怔了片刻,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Michael,想也不想的快速辩解道,“…是光头帅哥!我是说,你很难不被一个年轻时髦的光头吸引注意力。”
Melissa听了后扬了扬眉毛,有些疑惑的嘀咕道,“真的吗?我不记得他留过光头。”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女孩摊开手,带着欲盖弥彰的意味拔高音量道,“你看,我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都没多大印象了!”
被女孩的反应逗笑了,Michael紧抿着唇,强忍着笑意按了按她的发顶。
David耸了耸肩,“我要是他,我不会介意你对我的发型没有记忆,前提是你对我的作品有最起码的尊重,”他指着女孩,半开玩笑的看着Michael控诉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对你也这样—我猜不会。你知道她说她最喜欢的我的音乐是哪一首吗?”他吸了一口气,迎着男人好奇的目光,用夸张的语气摇头抱怨道,“是White Light/White Heat!那甚至不是我的歌,而且我只在现场表演过,连录音室版都没有!”
“哈哈哈哈!”Michael大笑了起来,故意火上浇油道,“我是说,我看过你表演那首歌的现场,真的很不错!”
中年男人笑着翻了翻眼睛,“Come on,Michael!这是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歌。”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出一根烟,“我是说,我有那么多积极的歌,尤其是Lou告诉我这首歌写的是Meth带给他的迷幻体验…”
女孩跟着笑了几声,随后抬起手腕辩解道,“你不能否认毒/品确实会带来艺术!比如…”她思考了片刻,随后扬起声调道,“比如据说《爱丽丝梦游仙境》就是牛津数学教授Charles Dodgson在吸鸦/片后写的。我是说,一个药片让Alice变大,一个又让她变小,还有‘乌鸦像写字台’这样的比喻。”
不等David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听女孩继续说道,“他是数学教授,他一定知道这在拓扑学上毫无道理。除非当他的意识完全被药物麻痹,失去了他的逻辑和专业知识。”
“你不能这么说,艺术并不需要药物致幻。”Michael神态认真而坚定,“我永远不会碰那些东西,永远不会!”他抬高眉毛,放轻了语气道,“你看毒/品夺走了多少音乐天才的生命,像Jimi Hendrix…”
“我完全同意,”金发男人沉着嗓子说道,“现在已经比以前要好很多了。在我进入这个行业的前十年里,所有人都在滥用药物,那完全是社交的一部分。但是后来在它将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后,我就下决心戒掉了。”
Michael点了点头,用细腻而好听的嗓音说道,“最恶劣的是将药物带入校园,面向青少年和儿童开放。这会彻底毁了孩子们!”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因为Michael不能晒太阳,他只能躺在用两把沙滩伞拼出的阴影下,将自己的皮肤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任何可能暴露在阳光下的隐患。
也因此他被David毫不留情的调侃为“吸血鬼”。老实说,他并不反感这个外号,他羡慕吸血鬼拥有永生的能力和不会变老的容颜。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他们一样。虽然他做不到吸食人血,那太令人作呕了,他想。
当太阳变成一个赤红色的巨大圆点,悬挂在靠近海平面的位置,将半边天空和其在海上的倒影染成浓郁的粉紫色时,Michael正挽着女孩的手,踩在细软的沙滩上,迎着微风散步。
“Hey你看前面海里会游泳的粉色小猪!”女孩兴奋的指着不远处一群毛茸茸的浮在水面上的猪。她快走向前走了两步,片刻后,她回过身,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有些狡黠地说道,“他们好可爱!虽然,”她扬起下巴,任由金发在空气中随意飞舞着,笑眯了眼睛,“你比他们还要更可爱一点点。”她举起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竖直拉开一点距离,俏皮的比划着“一点点”的程度。
“嘶—”Michael佯装威胁的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不要再说我可爱!还有,我为什么要和猪比…”说完,他突然迈步上前,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大笑着将她扔进了海里。
“Michael Jackson!”
在女孩重新上岸后,他一边在她的攻势下不断后退着,一边佯装抵挡不过的样子连连道着歉。虽然他满是笑意的道歉声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半晌后,他气喘吁吁的踩在细沙上踉跄的跑着,回头指了指她被海水浸湿后变的完全透明的白色短袖以及清晰可见的黑色胸衣,恶作剧一般忍着笑评论道,“Nice bra!”
女孩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随后一只手挡在胸前,涨红着脸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威胁道,“你完了,你和你那见鬼的绅士风度都完了!”
“哈哈哈哈!”男人咧着嘴,大笑起来。同时,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在女孩追上他并恼怒的拍打他的大臂时,十分配合的痛呼出声道,“Ouch!”
一阵玩闹过后,迎着女孩惊讶的眼神,他好脾气的弯下腰,降低重心,示意她爬上他的后背,并十分贴心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换件衣服。”
这场原本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四人约会旅行是在第二天清晨出乎意料的迫不得已戛然而止的。
原因无他,在经过肆意而疯狂的玩闹后,Michael那还没有从紧凑的澳大利亚巡演缓过劲,仿佛感受不到疲惫的身体以及昼夜颠倒的生物钟直接向他发出了警告。
他病倒了。
即便有再高昂的兴致,在重感冒前,一切雄心壮志都显得无比苍白而无力。
此时,迎着窗外泛白的阳光,Lily坐在男人的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用商量的口吻轻声建议道,“宝贝,你有点发烧。为了你的健康,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提前回美国。”
Michael清了清嗓子,皱着眉,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抱怨着,“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这么快看到Joseph的脸,他只会让我的病情加重。”他咳嗽了一声,强忍着嗓子火辣辣的肿痛,继续说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能指望生病的Michael有多讲道理。
她叹了一口气,掌心抚过他的小臂,耐心的解释道,“在这里看医生和买药都很不方便,万一你发高烧或者症状不减轻怎么办?”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握住他的手,有些犹豫地说道,“或者…你和我回纽约?你可以住我家。”
像是一早就盼望着听到她的这句邀请,不等她说完,男人就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生怕再晚答应一秒她就会反悔。
“…好吧,”她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吻了吻他的额头,随后站起身,“你再睡一会,我去订最早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