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萦芑回到房中正欲落座,余光瞥见窗下有一笺纸,她四下环顾一圈,遂上前捡起地上的笺纸,展开笺纸,上面简短写着“后院”二字,纸上并未署名,褚萦芑顿时一头雾水,这字体她不熟悉,正眉头紧蹙时,窗外又扔上来一笺纸落在她脚边。
这笺纸裹着小石子,展开一看还是那二字褚萦芑好奇心顿起,走至窗前往下一探,正与仰头的邢震烨四目相对,褚萦芑惊喜不已,笑问道:“将军怎么来了”
邢震烨闻言,仰着头道:“来看看-----”略一停顿,眼神看向别处,继续道“看看邸店可有事”褚萦芑撑在窗台上,“哦”了一声,嘻嘻一笑,道:“邸店无事,将军可以回了”
街上岑寂,邢震烨闻言嘴角一抿,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油纸,扬了扬手中的油纸,佯装要走,
头也不抬道:“那我走了”
褚萦芑眸光倏然一亮,笑道:“将军留步”
邢震烨垂首嘴角一抿,褚萦芑见他抬头,笑着指了指后院,邢震烨复又抬首扬了扬羊脂韭饼,朝着后门行去,褚萦芑行至楼下,忽想起一事,转身提裙疾步上楼,回到房间翻了一圈,终找到笔墨,她阁笔略一思忖,继而写下:邸店程郎君乃靖朝楚王。
行至楼下,褚萦芑忍不住四处张望一下,见无人这才安心走向后院。
刚至后院,便见邢震烨趴在后檐墙上,如此行径忍不住笑了起来,邢震烨被她笑得面上一晒,略尴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邸店还在封锁,我不能进去,只能趴着”
褚萦芑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边,邢震烨见她已走到墙边,忙把手中的羊脂韭饼递过去,褚萦芑踮起脚尖才拿到饼,放到鼻前闻了闻,头也不回的边走边吃,后檐墙上邢震烨见她如此,无奈一笑,唤道:“等会”
褚萦芑听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只见邢震烨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包,道:“还有樱桃煎”褚萦芑瞬间喜笑颜开,一手拿着羊脂韭饼,踮起脚尖拿到樱桃煎,邢震烨轻轻一跃,跃下后檐墙,走到门边站着。
褚萦芑倚门坐下,将包着樱桃煎的纸包先搁置一旁,继续吃着羊脂韭饼,便听见门后传来邢震烨淡然的声音:“这两日邸店可有事发生”
“还真有”褚萦芑将袖中的笺纸拿出,透过门缝塞了过去,邢震烨接过一看心里为之一颤,怔了怔,低声道:“他竟然是靖朝楚王”
褚萦芑将口中饼咽入喉,这才低声答道:“想不到吧,小小邸店住着如此贵客,不知他化名来禹州所为何事”邢震烨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笺纸,低沉道:“不管他为何而来,最重要的是他要安全离开禹州”顿了顿,邢震烨视线看向前方,继续问道:“那他身体可有恙”
褚萦芑回着:“他身体无碍”她放下手中饼,侧脸看向门缝,沉声问道:“将军,悲田坊可好”邢震烨叹息一声,缓缓道:“情况愈发糟糕,城中又发现几例,幸这几位都在一个街面,所传范围小”复又长叹一声,哀叹道“今日悲田坊有一医学生已出现咳嗽且上吐下泻症状,已染疫”
此语一出,后院瞬时静了下来,只剩俩人的呼吸声,褚萦芑重重捏了捏手中的油纸,愣了片刻,方才低声问道:“那其他人可安好”门外的邢震烨亦是缓慢侧坐在门边,隔着一木门,缓缓道:“其他人无恙,江医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这两日好好休息,等邸店解封立马去悲田坊”
“嗯,我阿兄可还有别的话”
“还有你师父十日后便能赶到禹州”
她听到师父要来,褚萦芑面上瞬间有了笑意,看着手中的油纸笑了笑,道:“我都有一年未见师父他老人家了,他来了就有了定心丸,这禹州百姓亦是有希望了”
“赵慈医术名扬天下,他来禹州自会无虞”话毕邢震烨沉默片刻后道:“还有一事---”话未说完,便被褚萦芑打断道:“好事还是坏事”
邢震烨略一思忖,盯着门缝道:“对我来说是好事,但不知对三娘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褚萦芑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将军觉得于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邢震烨亦是在门上回了两下,道:“好事”
褚萦芑仰头看向夜色,道:“那我洗耳恭听”
邢震烨笑道:“今晚收到朝廷邸报,邢太傅被圣上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话音落地,她眼眸一亮,惊喜道:“这确是好事啊,以后要称为邢宰执了”
褚萦芑“啧啧”两声,嘴角一撇戏趣道:“你爹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啊”
“我爹也是你未来的家翁”
“我这家翁以后权势滔天,作为新妇得好好奉承他”
邢震烨抿嘴一笑,道:“既然三娘要奉承自己家翁,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褚萦芑一听,细细品了品他的话语,百般不得其解,看向门缝疑问道:“将军此话何意”
邢震烨伸了伸腿,舒适的道:“圣上已下旨意,让邢宰执提调禹州一切军政要务,代圣上巡狩,体察民情,四日后便到禹州”
话音落地,褚萦芑倏地一下跳了起来,僵硬的站在那里,讶异嚷道:“这叫好事”
邢震烨笑着反问道:“这又不是坏事,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的”
“我还没准备好”褚萦芑说到这一愣,气呼呼的踢了门板一下,怒道:“将军说谁丑媳妇,我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也算清丽脱俗,我哪里丑了”
邢震烨身躯一颤听她如此振振有词,不禁一乐,笑道:“好,好,不丑”
听到这话,褚萦芑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复又倚门坐下,双腿蜷着,双臂紧紧拢着膝盖,踌躇一会后,沉声问道:“我行医之事,对于邢宰执来说,应算不上离经叛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