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欲沉默的站在镜子前,内心不断挣扎,拳头不断攥紧又松开,循环往复,直至乔芜哭到没有泪水可以流淌,昭欲也还是没能踏出去一步。
“早知道我那时候就出来陪陪你了。”昭欲抚平折皱的报纸,有些后悔,“这样你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那一场哭完,乔芜再也没有情绪起伏很大的时候了,每天活的像个机器人,重复前一天要做的事情。
再然后,乔芜就去了福利院,昭欲也无法再透过镜子去偷窥乔芜的生活了。
昭欲坐在茶几前接连叹气,身后的乔芜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昭欲的背影,眼中藏着些猜不透的意味。
等到昭欲把报纸归位,乔芜立刻闭上了眼,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
昭欲又一次伸出手探了下额头的温度,确定乔芜不会再发烧,她蹑手蹑脚的走回了镜子里。
那样子活像一个贼。
听声音确认昭欲已经离开,乔芜这才敢睁开了眼睛,扶着靠垫坐了起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昭欲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扰人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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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资助者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没想到乔芜周末刚拒绝完资助,周一上学的时候李梅就听到了消息。
原本因为天台上发生的事情,李梅有意疏远乔芜。但是乔芜拒绝资助这个消息一传来,李梅对于乔芜的那点恐惧就完全消失了。
“乔芜啊,也不是老师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也没人了,怎么到手的资助还给拒掉了。”李梅翘着二郎腿,靠着办公室的椅子上,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极其显眼。
乔芜又一次被她拎到了办公室,不得不听她给自己灌输所谓的大道理。
明知李梅一肚子坏水,乔芜还必须跟着过来听她废话。
“我怕转学不习惯。”乔芜说。
“这你不就是想多了么,你看看人家刘芳芳收到资助麻溜就转学了,丝毫没考虑你这个……”李梅顿了顿,笑着说,“朋友。”
乔芜面无表情道:“我和刘芳芳不是朋友。”
李梅脸上依旧堆着笑,像是和小孩子讲道理一般:“老师也不去深究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你们这个年纪一会儿在一起玩,一会儿就玩不到一起去了。”
“只是之前你擅自离开走廊跑去天台,还麻烦那群学生去找你,耽误了他们学习和老师工作的时间。你是不是该写一份检讨呢。”
“我呸!有毛病!”
昭欲在折叠镜里听了一半,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她莫名其妙罚你出去站着,那群学生也不是因为担心你才来找你的,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嘛!至于她,根本就是想拿你树立威严,结果被吓到了,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昭欲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骂起人来却是使不完的牛劲,恨不得把当事人骂到地底,爬都爬不出来。
听完昭欲这么一通骂,乔芜的心情好了不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接受了李梅留的检讨。
“你就这么接受了?”昭欲语气中满是震惊,“我刚刚骂了这么一串,结果你就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乔芜没有理会昭欲,领了稿纸还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盯着李梅。
“怎么不回去?”李梅问。
“老师,您还有刘芳芳的消息么?”乔芜说。
李梅摇了摇头,笑道:“她转学去了别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还有她的消息。倒是你,刚刚还说和人家不是朋友,现在还不是关心上了。”
乔芜不置可否,像是贴心提醒一般说道:“老师,您以后就不要去天台那么高的地方了,当心危险。”
“当心危险”这四个字,乔芜说的极重。
李梅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不少,乔芜没等她继续回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到乔芜走远了不少,昭欲迫不及待的喊她把镜子打开。看到昭欲熟悉的粉色马尾,乔芜觉得阴霾被扫的一干二净。
“你刚刚那句话真是漂亮。”昭欲夸赞道,“估计李梅那张脸都绿了吧。”
乔芜嗯了一声,说:“我总要提醒她不要忘记一些事情。”
“那你也不至于真的写检讨吧,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昭欲打抱不平道。
天边的云层逐渐密集了起来,整个世界又开始变得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潮湿感,不久应该又要下雨了。
乔芜望着天边灰暗的云层,喃喃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没做错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的。”
这次的检讨是这样,父母的离世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