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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又说:“也没有人问你它叫什么名字。”
乖乖?
他离开自己后养了只猫,猫继承了他的称呼,继承就算了,还当面说出来。
这人什么心思,柏霖一眼看透。
养了只猫取名叫乖乖,还这样说出来,意思不就是他在告诉柏霖,他身边根本就不缺“乖乖”,而柏霖只是一个连猫都可以代替的人。
真以为自己会在乎他家的小猫叫乖乖?
世界上叫乖乖的猫多的是,世界上被叫乖乖的人也多的是。
柏霖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猫和他,旁若无人的想着。
宰树鸣逗了会儿猫,心思全都栽进了猫身上,和猫熟了之后,还试探着伸手去摸猫的肚子,猫也不反抗,只是稍微有点警惕。
虽然这是一只流浪猫,但它格外黏人,宰树鸣猜它应该是被附近居民楼的人弃养的,而在医院里也没有遇到伤害它的人,所以它一直保持着这种和人友好相处的方式。
“……真有宝宝。”宰树鸣呢喃似地说,收回了手。
“……不知道另外一只公猫是什么品种。”宰树鸣说着抬头去看柏霖,谁是柏霖疑似剐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拄着自己的拐杖起身走了。
宰树鸣愣了愣。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了柏霖。
……虽然自从他回来与柏霖见面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已经是很不对付的样子。
“……柏霖。”宰树鸣连忙追上去,尽管看出来了他好像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找话题问:“想去哪?超市吗?有什么想买的?”
“不想去哪。”柏霖的声音也冷冷的,他拄着拐杖走得不快,但通身都是拒绝和宰树鸣走得太近的气息,“你不用跟着我,做老师平时很闲吗,高三那么紧要的关头,明年他们就高考了,你多花点时间在你们班的升学率上吧。”
“我们班的孩子学习挺好,也挺听话的……”宰树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那样子颇像是做贼心虚。
见柏霖好像没有什么话跟自己说,他又接着缓和气氛,“除开少许几个比较顽皮的,我们班的孩子挺好带的……”
柏霖不说话,就拄着拐杖往花园的石子小路上走。
“小心一点这里的石子,拄着拐杖不是很好走,”宰树鸣盯着他的脚下,话是这么说,却也记着分寸,没有冒犯的去搀扶他,“顽皮的孩子里边也互相制衡着,所以其实还好……”
柏霖皱眉道:“我并不好奇你们班的孩子好不好,我也不好奇你是怎么样带你们班的孩子,我只是说……”
柏霖停下了脚步,很想直言不讳的说“我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让你管好你们班的孩子只是一个托词。难道数学老师就没有理解别人说话的能力吗”,但话到嘴边了,他看着宰树鸣的眉目,又如梗在喉。
二人安静地相视了片刻。
宰树鸣问:“你想说什么?”
刚才被宰树鸣摸过肚子的猫咪过来了,它翘着尾巴走到两个人中央,每一个人的鞋面都被它踩过一脚。
它站在中间喵喵叫。
像是劝架的。
又像是看不懂现在的严峻局势,来这儿搅浑水的。
“没什么想说的……”柏霖把自己胸腔中堵着的那一大口气全都吐了出来,转头要走,“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宰树鸣又连忙跟上,新一轮的拉扯即将开始时,小石子路的分岔道那儿传来了一阵孩子小声的啼哭。
二人都向那边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儿童病号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站在那儿抹眼泪。
流浪猫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儿凑完热闹之后又去那边凑,跑到小女孩身边喵喵叫,给女孩吓得叽哇乱叫。
好在宰树鸣上前去把女孩从地上抱起来,让流浪猫摸无可摸、蹭无可蹭,哭声才停止。
柏霖拄着拐杖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小女孩,问:“你是不是住在生殖科病房的?”
他觉得有点眼熟,有点像他第一天来医院时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扒着自己母亲嚎啕大哭说不去打针的女孩。
那会儿滕初拿出了他哄小孩的技能,把小女孩哄得服服帖帖,然后在和家长的聊天中得知了这个小女孩是住院在abo生殖科病房的。
女孩是个预分化Omega,由于先天性的发育不良导致腺体畸形,她的家人得知这个医院可以做腺体畸形修复的手术,提高孩子长大后分化的概率,所以千里迢迢带着孩子过来求医了。
“哥哥在问你呢,你是不是生殖科病房的孩子啊?”宰树鸣搂着女孩,用手指将孩子的眼泪抹去。
小女孩乌黑的眼睛眨巴着,她看着柏霖,好似也从柏霖的模样中品数的几分熟悉,消去了些许戒备的眼神,在沉默了长达十几秒后,她张开了双臂,对柏霖说:“……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