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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树鸣愣在原地,问:“……哪个bai?”
“……木白柏,松柏的柏。”柏霖在他不注意的地方暗暗抠紧了自己的手心,强压下那股让他不安的躁动,稳着声线说。
宰树鸣将他的名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念了三遍,有些迷茫,问:“为什么改姓?”
柏霖蹙了蹙眉头,没说话。
宰树鸣眉心微动,问:“你现在,不在……”
“宰老师,我工作很忙,不能配合您这边和同学们与警方处理这起校园霸凌事件了。不好意思。”柏霖打断了他说话,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冲付首含道:“阿含,我还有事,待会儿警察来了恐怕要耽误挺多时间,你能处理就自己处理,实在需要监护人再联系我。”
付首含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点头,说:“好吧……那哥你路上小心。”
“知道。我不在,你注意你的态度,别扯嗓子叫板。”柏霖说。
宰树鸣看着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着,自己一句也插不进去,好不容易等到柏霖和付首含说完话了,刚要开口,柏霖却有意抢在前头说:“宰老师再见。如果之后真有需要找付首含家长的情况,您尽量选择和他的父亲联系。我着实没空,刚才跟他说的话,只不过是哄他。”
宰树鸣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向自己拆穿上一秒对付首含撒的谎,不知作何感想。张了张口,才说出一声知道了,柏霖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了。
宰树鸣:……
怎么搞得像是……在被学生家长下发命令。
他转头目视着柏霖离去的背影,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等到柏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收回落在空无一人的拐角处的目光,敛下波动的情绪,沉静地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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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ly·和霖酒吧。
柏霖到店里的时候,滕初已经来了,他正在做着开店前的准备,身边黏着一只原本被柏霖拴在门口的狗。见柏霖从后门进来,他对柏霖招呼了一声,“老板,下午好。”
柏霖脸色不好,对他点了点头,叫走了腻在滕初脚后跟的狗。
“怎么了?老板?”滕初察觉到不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
“没事,你忙。”柏霖抱起朝他跑过来的狗,搂在怀里揉了揉,转头掀开帘子,进了员工休息室。
炸炸是柏霖养了养了三年的狗,品种是雪纳瑞,由于酷酷的长相穿搭和开朗外放的性格,它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和霖酒吧的招客小狗。
除开酒吧招客,它私底下还接了有且只有一个的私活,那就是做柏霖日常情况下的安抚犬。
柏霖有心理疾病,这是他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是一个Bate,是一个预分化Omega分化失败的Bate,伴随着分化失败,他患上了一个由激素失调引起的“皮肤饥渴症”心理疾病。三年前,他终于听取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停下了寻找宰树鸣的步伐,养了炸炸,决定止步于此,蜷缩在上京过好自己的生活。
肤渴症因为他的焦虑抑郁情绪的缓解而降低了犯病的概率。
距离上一次发病,应该还是六七月的时候,他在和霖工作到两点准备下班,在酒吧门口看到了一个神似宰树鸣的背影,那一瞬间点燃了他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定时炸弹,难受了他一整晚。
渴肤症犯起来的时候,只要怀里没东西、皮肤接触不到能给予他安全感的东西,整个人都会坐立不安,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最让人难受的,还属心理的空虚和恐惧。
那次炸炸受了大罪,几乎整宿没睡,前面两只狗爪麻到爬不起来,身上的毛也被柏霖抱湿了。
这次柏霖抱着它缩到了休息室里,搂着就一顿撸,揉得它不像样。
炸炸已经习惯,一声不吭地做着柏霖所需解药的身份,窝在他的怀里,任由柏霖揉弄它。
亲眼看见宰树鸣的冲击要比上次只恍惚看到了“宰树鸣”背影的冲击更强,柏霖的手有些哆嗦,脸埋在炸炸后背的毛里,呼吸声沉重,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宰树鸣那张脸从自己脑海中移除。
休息室的门锁了,滕初在外面敲了敲,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柏霖没有力气说话,酝酿了两下也没发出声音,索性装死,把溢出来的眼泪全都蹭在了炸炸的毛发上。
滕初并没有因为柏霖不回答他就离开,反而敲得更响,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老板?柏哥?听得到吗?”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出什么问题了,你吱个声,我有点担心。哥?哥——!”
柏霖握住了蠢蠢欲动要从自己怀里跳走的炸炸的爪子,抬起头哑着喊了声:“——没事!”
外头没有声音了。
柏霖缓了缓,怕他搞撬门那套撞破自己的不堪,艰难地拔高了声音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别来打扰我!”
外面的人貌似是在犹豫,几秒后才说话:“……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别憋在心里……就算你担心我年纪小不能理解你的心事,你说给徐哥听也行,憋在心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