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褚褐再三说青遮你可以留在这里听,没关系的,但青遮还是选择回了屋。
“反正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青遮这样说。
如果不是交易需要,他向来懒得去管别人的事,也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多加置喙。再加上他又困得慌,他本来不应该这个点儿起的,只是感觉到附近有心魔的气息才醒了过来。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杜长卿慢条斯理,“阿褐啊,再喜欢对方也要有个度吧,「你可以留在这里听」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他了?”
“是「你」的计划,不是「我们」的计划。”褚褐咬字眼,明明白白划开界限,“制定计划的是你,我只是负责帮忙执行。”
“什么啊——”杜长卿拉长了声音,“你是在逃避吗?是因为害怕被青公子责备你和我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所以才编造出来了一个仿佛你是被我强迫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
“你想多了。”褚褐擦拭着手里的剑,“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在言语上耍心机,把我们两个绑在一块儿而已。”
明晃晃的嫌弃摆在眼前,杜长卿笑不出来了。
“你居然摘了三弟的目葵?”他迅速转移了话题,他很擅长这一招,“三弟可是很讨厌别人动他东西的。”
“说了是送给你的之后,小公子便欣然同意了。”
啊,原来用的是这个法子。不过也不意外,三弟那个只会仗势欺人的蠢货怕是好骗得很。
“可要是被三弟注意到了我房间里没有目葵怎么办?你要不真的送我点儿?”
“你不会想要的。”
杜长卿以为褚褐是不愿意送给他,“怎么会,如果是阿褐你送的话,即使是目葵,我也很乐意把它摆在我的房间里的。”
“不,你真的不会想要的。”
褚褐的眼底似乎泛起了些黑红色的雾气,仿佛一个危险的讯号。
“除非,你想被我日日夜夜监视着。”
摆在窗台上那一茶壶花,某一枝突然掉转了头,朝着杜长卿这个方向一歪,拳头大小的花盘一晃神变成了一只眼睛,对着他眨啊眨。
杜长卿悚然一惊,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你!……”
“看,我都说了,你接受不了。”褚褐轻笑,瞥过来的黑魆魆的眼神让杜长卿不禁寒毛直竖,后背生凉,不自觉又退后了一步,“怕什么,那只不过是一些偶尔会睁开眼睛的花而已。”
杜长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你不会把杜府上下所有的目葵都……”
“啊,谁知道呢。”褚褐意味深长,“反正它们平时又不会把眼睛露出来。”
杜长卿开始觉得反胃了,一想到杜府上下到处开满了一只只会转动的眼珠子,呕吐感先于惊悚感爬上了大脑,他的脸唰一下子白了,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胆子真够大的,这里可不是你能够随便乱来的地方。”
“不就是镇守仙家么。”都已经在长老会面前大闹一场了,镇守仙家什么的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不够看了。
杜长卿虽然早就知道褚褐不是个简单人物,但还是被他语气里轻描淡写的、不加掩饰的不屑一顾给惊到了。
他当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不过作为镇守仙家里的人,哪怕他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孩子,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受到的教育都是杜家是水纱洲权势的象征,无人敢忤逆践踏。
“你在发抖。”褚褐肯定,他甚至都没有转头去看,“害怕了吗?可是,你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我带回来的吗?现在怎么又害怕了起来,都到这种紧要时候了还想逃避吗?是觉得反正计划的执行人是我,不是你,这么一想就能减轻你意图杀掉自己亲弟弟和父亲的罪责吗?”
被自己的话给反堵回来了的杜长卿噎住了。
是,他的确是抱着这样见不得人的目的才把褚褐带了回来。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他难得感觉身体轻快了很多,于是起了出门散心的兴致,并且还没有带护卫,心想着反正就一会儿功夫,很快就回来了。
结果被算计了——算计他的是谁他不知道,但无外乎是三弟或者是父亲,这一发现让他整颗心都凉透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神仙病缠上了他,对他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莎河附近,眼见着就要死于神仙病的利爪之下了,河中央突然飞出一道灵力,击中了神仙病。
“……滚。”
灵力的主人艰难地坐起身,睁着双黑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却又虚弱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