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通过口耳相传的东西总是会以惊人的速度散播开来。
“但是连你们都知道了还挺出乎我意料的。”
风满楼斜倚在榻上,面前两面水镜团团包围着他,颇有种问责的既视感,他倒是没当回事,边握着卷书在那儿看,边咬着红汪汪的樱桃含糊不清道:“怎么,这消息是长了眼睛了?专往你们那边跑?”
“命明知告诉我们的。”楼鱼讲。
“那家伙都伤成那样了还能给你们通风报信啊。”他扫了一眼水镜,“他不在就算了,怎么药王黟也不在?”
喜青阳:“他闭关去了。先别管他,那个褚褐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满楼摊手,“就像命明知告诉你们的那样的喽。”
“你‘喽’什么‘喽’啊!”喜青阳手指戳在水镜上,看起来很想从那头穿过来把手指摁在风满楼头上,“三尸六欲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就、你就……”
“就”了半天没“就”出来,喜青阳自己都憋屈,“你就这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我留在那儿干嘛?”风满楼懒散散的,“天雷都没打算劈死他,你想让我劈死他?喜青阳,以权谋私不可取啊。”
“谁说让你以权谋私了!”
“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楼鱼接着喜青阳的话讲,“但是眼下多事之秋,平白无故跳出个只在传说和话本里出现过的三尸六欲道,的确可疑。”
“你们就是想的太多。”
“不是我们想的太多,风满楼,是上面那些人让我们想的多。”楼鱼一语中的,“我的母亲昨天就询问过我此事,被我随便搪塞了过去,但是今天我必须去见家族的长老们解释清楚我们对于三尸六欲道的态度,以及解决办法。”
“嘁。”喜青阳显然对上面那些所谓的长老喜欢不起来,语气里无半点敬意,“那帮老家伙就是被心魔吓怕了,真是没用……”
“谨言,喜青阳。”忧思邈敲了敲喜青阳的手,“他们耳目遍布,小心被抓到把柄。”
喜青阳磨牙,老实闭上了嘴。
“你们呢,你们也被糊老头找了?”风满楼问忧思邈。
忧思邈:“今天早上师父和我们两人传了话,师父明确说,他觉得因为三尸六欲道就要杀死修道者的理由实属无稽之谈、没事找事,就算是生了心魔的修士在消灭心魔后都能继续修炼,凭什么要难为一个刚结丹的小修士。不过他也说了,他拗不过上头那群人。”
“看来我师父也快找我了。”一想到马上要去应付被上面那些人支使过来的山不到,山不到痛苦他也同样,风满楼就苦兮兮地盯着手里的樱桃梗恍神,末了忍不住长叹一声,“操蛋的。”
一下子,本来还在相互谈论如何应对长老们的楼鱼、忧思邈、喜青阳三人,视线全转移到他身上了。
楼鱼:“别骂脏话。”
喜青阳哇哦:“羡慕,我也想骂。”
忧思邈同样想骂,不过在他贫瘠的语言库里暂时想不到比“操蛋的”更狠的话,只好继续安静。
楼鱼:“风满楼,少造口业,对你所修之道不利。”
“我看开了。”风满楼蔫不拉几,摇着手指,“逍遥道嘛,我想干啥就干啥,自在最重要,所以我现在稍微动动脾气也没事。”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了。”喜青阳那头似乎有急事,招着手企图把话题引回来,“所以对于褚褐,我们该怎么办?”
风满楼抬头,看向忧思邈,意思很明显了。
“我是有办法,不过风险很大。”忧思邈道,“最近,不周山和喜忧谷的分界,不是有个镇子出现心魔了吗?”
其余三人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三尸六欲道的人是最容易产生心魔的一类人,也最容易被心魔影响,更何况是面临实体化的心魔,保不齐一个不注意就毁道毁丹了。
风满楼挑眉,“会不会太过火,让一个刚结丹的小孩儿去做这种事?”
忧思邈:“不去做这种事他只能等死了,你以为上头的人会想出什么好方法?他们只会做出杀死他的决定一了百了。”
“让他去解决心魔和找死没区别吧?”风满楼从面前堆得满满当当的书卷里抽出张纸,弹了弹,“这又不是当初八岐宫幻境里的儿戏,能将此等消息写在纸上递到我们面前的,足以证明它的困难程度了。”
“无妨,我会带他去。”
“你?!”众人皆是一惊,忧思邈实在是不像会主动蹚浑水的人。
“有我在,相信上头的人会很放心,只要观察到他目前阶段不会被心魔影响到就好了。”忧思邈一锤定音,“就这么和长老们说吧。”
“好,我知道了。”楼鱼大概觉得可行,投了赞成票,退出水镜了。
喜青阳大事面前从来都听他哥的话,所以也没意见,从水镜里消失去办他的急事了,眼下只剩忧思邈和风满楼面对着面。
忧思邈:“命明知说,三尸六欲道的天雷是青遮帮挡下来的,他们关系很好?”
“应该吧,至少从表面上。”风满楼和他们也仅仅见过几面,只能凭直觉妄断一下,“因为如果关系不好,也不会去挡天雷了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
忧思邈不是一个对别人关系感兴趣的人,风满楼不禁起了警惕:“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忧思邈不语,却抬起了头,手指轻轻拽了一下脖子上显形的红线。
“喂喂喂。”风满楼顿觉不妙,“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要……”
“风满楼,太过正义不适合当执权者。”忧思邈隐形了红线,“这只是一点点小小的防范措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