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灵力在攀上他肩膀时他就认出来了,没躲开除了速度过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没想到褚褐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敢动他。
“褚褐?”
没听见像往常一样一呼即应声音的青遮仰头——他现在居然都需要仰头了,青遮心惊,这一个月来褚褐的个头未免窜得也太快了,明明四个多月前才勉强够到自己的肩膀。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人家还是个在生长期的孩子,离开青梅村后伙食上去了,也能睡个好觉了,个子长得这么快也合理。而这一个月来他忙着听课、修炼和早起,褚褐又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习以为常下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对方长了个子的事情。
但现在问题来了,个子太高,逼近下来的压迫感太强,不知道力气是不是也会跟着个子一起长,青遮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也没能从褚褐灵力的桎梏中挣脱开。
“青遮……”
褚褐呢喃着他的名字,分明皱着眉撇着脸一副冷漠的陌生样子,偏偏语气又和往常别无二致,青遮实在拿捏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好难受。”褚褐大着胆子去蹭他的脸,小狗一样,“我想、我想……”
他“想”了半天,没能“想”出来。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快要冲撞出身体的异常饱满的情绪所带来的感觉,所以磕巴了半天,温吞吞地道:“我有点想吃了你。”
目光迅速在周围转了一圈企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青遮:?
“前辈。”青遮朝坐在地上调息、一副不关己事、高高挂起模样的所谓前辈凉凉发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小友中了阵法,灵力暴动了。”卫道月笑呵呵的,“我也受到了波及,很抱歉,我现在帮不了你。”
“是吗。”
青遮没信,先不说二楼地面的阵法到底存不存在能够让人灵力暴动的阵法,单是从这个从头到尾就没报过名字的前辈身上出发,就没什么可以信任的地方。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青遮就对对方口头上所说的不周山前辈这一说辞充满了怀疑,更不要说后面弹幕还暴露了他是导致乔巧变成乔娘娘的罪魁祸首。只是对方确实修为高实力强,暂时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才顺水推舟,结伴同行。
“青遮。”褚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猩红愈来愈重,“青遮我好难受,我想吃你,你让我咬咬好不好……”
啧。
“褚褐。”青遮先叫了他一声,嫌仰头看人实在累人得慌,猛地拽着他的领子把人扯了下来,然后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非常清脆响亮的一声,震的连卫道月都惊讶地眨巴眨巴了眼睛。
“清醒了?”
分明是褚褐在上位,居高临下之感却生在了青遮身上。褚褐保持着脸被扇到一旁的姿势,从脸颊处蔓延开的疼痛像燎原的一把火,顷刻间烧遍了他的全身。
“清醒了就说话。”
“……嗯。”褚褐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如沙,“清醒了。”
“那好。”青遮拨弄着他依然外泄的黑红色灵力,随意一指,“把他杀了。别问为什么。”
指的方向正是卫道月。
“好。”
褚褐应得干脆利落,几乎是声落的瞬间,膨胀的黑红灵力朝着卫道月疾驰而去,擦过风发出呼啸的嘶鸣。
卫道月反应极快——因为反应不快就等着死了。他是真没想到褚褐在「认为自己是不周山的前辈」这一前提下居然还能毫不犹豫地对自己放杀招——挥袍躲开后祭出缩地符原地消失了。
失去了目标的灵力击中了墙壁,留下了可怖的一声巨响和几道灵力灼烧的裂痕。眼看着褚褐还要出手,青遮喊停了他,“不用了,人已经走了。”
褚褐动作滞了一瞬,乖乖把外溢的灵力收了回来。
虽然跑了,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青遮想起了不久前大荒西楼附近响起的皆空钟钟声,怀疑其可能就是导致钟响的元凶,到时候和风满楼提一句,应该会加强大荒西楼附近的阵法,这种需要上面人操心的事情就不用他来多管了,眼下应该让他操心的事情是——
青遮:“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说了你是炉鼎、说了我喜欢你、还说了欲望、权力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褚褐垂眸,乖巧:“我不记得了。”
青遮皱眉:“不记得了?”
“嗯,我只记得青遮你打了我。”
……怎么有种委屈控诉的奇怪感觉?
算了。
青遮伸手,敷衍似地戳了戳褚褐的脸,“疼吗?”
“不疼。”褚褐抓紧青遮的手,实实在在地贴在自己脸侧,蹭着对方柔软的掌心,咧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疼的青遮,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青遮不知为何被他盛满不加掩饰的欢喜的眼睛看得背后一寒。
“我要是不是为了你好而扇的这一巴掌该怎么办?”
“啊,那也没什么。”褚褐继续蹭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笑,“打了就打了,你随便打,我受着,反正我不怕打,也不怕疼。不信的话。”
他头垂得更低了些,距离近到呼吸可闻,那双猩红还未散尽的眸贴他极近,使他头晕目眩。
“你要不再打我一下?青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