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上众人齐齐应诺,起身手持武器,向穆云实围拢过去。
“哈哈哈哈哈……”穆云实仰天大笑,怆然而凄厉,“夜昙,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
她若早些回来,他绝不可能发动叛乱;她若晚些回来,他便已夺权成功了。
“天要亡我!”他放声哀嚎,面上现出绝望之色。不待帮众动手,他已闭上眼,用月牙刺的弧刃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溅,穆云实的身形重重倒地。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叛,就此落下帷幕。
夜昙从始至终,连眼睫也未抬一下,仿佛死去的不过是一只渺小至极的蝼蚁,不值得占用她半点心思。
“沈空青。”夜昙唤道。
沈空青再复跪下,应道:“徒儿在。”
“你领导不力,致使阁中人心浮动,故废去你护法之位。”夜昙道,“去玄机堂,重新领一枚铁令牌吧。”
铁令牌乃普通帮众所用,做护法的被直接降到这个份上,在千手阁中还是破天荒的。
沈空青艰涩开口:“徒儿遵命。”
“飞鹰堂副堂主俞川柏,安魂堂堂主阮雪茶。”
被点名的二人跪地道:“属下在。”
“你们各为左右护法。”
二人还没来得及谢恩,沈空青已抢先道:“师父,俞川柏他……”
他也是叛乱的主力,不可重用。
“本阁主的决定,什么时候由得你来置喙了?”夜昙眼眸微眯,冷声打断了他。
沈空青噤了声,双唇骤然失却了血色。
“谢阁主赏识!”俞川柏连忙道,“属下必定为阁主鞠躬尽瘁,绝不敢生有二心!”
“很好。”夜昙拊掌一笑,“眼下大敌当前,诸位须得同心同德,共御外敌。”
“是,属下遵命!”众人齐声道。
只听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人急急来禀:“报!敌军又发动袭击了!”
夜昙在殿内扫视一圈,蜀中十堂有九堂均在此,她心下了然:“目前迎敌的是镜心堂?”
“正是。”阮雪茶答道。
夜昙终于起了身,向殿外步去。路过关植耘时,她脚步微顿,裙摆逶迤地自他脚面拂过:“陪我去阵前看看。”
关植耘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侧脸,语气调笑:“求人好歹要有求人的态度……”
“求你。”夜昙道。
关植耘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跟上她:“还是几年前的你更可爱一些。”
夜昙步上城阙,垂眼看着双方交战,关植耘立在她身边。
此时没有旁人,关植耘终于开口询问:“飞鹰堂此番叛乱,你真不打算加以惩处?”
“若在平时,我定然是要处罚的,但现下形势危急,我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夜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下方的战局。“敌众我寡,本就人数悬殊,若再削弱飞鹰堂的势力,这场仗还打不打了?”
“可你这般轻飘飘揭过,甚至还提了俞川柏做护法,就不怕其他分堂效仿吗?”
“不,我提拔俞川柏,恰恰正是为了以儆效尤。”夜昙道,“若再有人想造反,总会在心里掂量掂量——以免像穆云实一样,自己丧了命,反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但飞鹰堂毕竟有反叛之心,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端。”
夜昙轻轻摇了摇头:“这里是千手阁,不是你们武林正道。人人都有反叛之心——在这里谈论忠诚,才是个笑话。”
“我看你旧部那个阮雪茶,就挺忠心的嘛。”关植耘道,“怎么调教的?也教教我呗。”
夜昙睨他一眼:“对她这么感兴趣?不如我直接把她送给你?”
“可以吗?”关植耘看起来颇有些心动,“那多不好意思。”
“几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夜昙无奈,“要是真把你和她放一起,你怎么被她玩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