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江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感到温暖、干燥，甚至还有点热。

厚重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被子的两端塞到他的身下压着，他像一条虫子一样被纯白的被子紧紧包裹起来。

头顶上是发暗的天花板，灯没有开，窗帘也拉了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听到空调有节奏地往外吹着气。

他慢慢坐起，被子的造型被打乱。

他睡的位置靠近床沿，而他看见离他不远处的另一边床侧，也躺着个人影。所有的被子都在罗南江那里，这个人没有被子。

他的双手整齐地垒在肚子上，头明明贴着床头，腿却快伸出床尾了。他在睡觉——罗南江看见他的胸膛规律的起伏。

罗南江眯起眼睛，凑近了去看他。

这不是齐原的脸吗？

他伸手戳了一下齐原，齐原的脸随着手指凹了一处下去。他又改变动作，将齐原的脸捏出了一块肉。

软的？还有体温。

他正怀疑着，手腕突然被用力握住，齐原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的人，齐原缓缓松开手。

这时罗南江的手指还捏着齐原的脸，他看到齐原发出一个滑稽的微笑。

“你醒了。”齐原的声音似乎很高兴。

罗南江的表情很疑惑，他收回了手，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齐原回答，他又问：“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反应……

齐原了然，穿越后遗症。他刚开始的时候也这样，闭眼睁眼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齐原帮他梳理：“你敲了我仓库的门，然后把我骂了一顿。”

罗南江：？

罗南江开始慢慢回忆他刚刚做的梦——

他给妈妈打完电话之后，看到了齐原仓库的门，敲了他的门。

很快，门开了，齐原的脸露了出来。

他听见齐原说：“南江？你这么早出门？”

南江，呵，这个时候想起罗南江了。

齐原把他迎到仓库里，他记得自己走过了一个很窄的小廊，就几步，仓库的空间露了出来。里面的位置大一些，但是摆放着一张很大的茶桌。人能活动的空间所剩无几。

茶桌上放着两个茶杯，有一个杯子的茶水是满的。

齐原好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气，反手贴了一下他的手背，叹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冰？”

齐原拉着他坐下来，然后按了电源准备烧壶新的热水。

他坐好之后，冷冷地看着齐原，说：“你这个骗子。”

齐原一副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说没有朋友和我长得像，你把罗南江给忘记了。”

“亏我看到小黑去找你，还担心你遇见怪物，跑下来救你。”他把衣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齐原忙着先把旧杯子里的水倒掉，听到小黑两个字，他的手抖了一下。

“你认识小黑？”

“认识啊。你们两个都是骗子。”罗南江说。

“我明明长得跟丁望一样帅，你凭什么不记得我！”

他看到齐原的身体僵住了，齐原问他：“你还知道丁望？”

他冷哼了一声，“知道丁望怎么了，我还知道你就是司徒渊。看吧，我就说你是骗子。”

说完这几句，他又觉得脑袋发晕，不知道是困意来袭，还是他又晕倒了，还没注意到对面齐原的反应，很快，他又失去了意识。

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的脑袋发怔，这个梦怎么没完没了。连环梦吗？

感觉到齐原的眼神，罗南江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齐原说：“你睡着了，身上很冰。我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一点意识都没有。”

罗南江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上次我帮你过来找过证据。”

罗南江有点想起来了，他说：“哦。”

“你怎么进来的？”

“房卡就在你口袋里。”

“可是我现在很热。”罗南江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句。

齐原站了起来，去调空调，他来的时候把房间调到制热30度，确实有点热了。

他快速按到制冷25度。

“好了。”齐原走回床边说：“对不起，进来之后我也困了，不小心就躺下睡着了。”

他确实困。不止在2021年，他传到1941年的时候也没睡过几个好觉，这会回来又消耗了体力，把丁望摆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自己也困得快晕倒了。

见罗南江没什么反应，齐原又小心地问他：“你不介意吧？丁望？”

罗南江呆呆地“嗯”了一声。

制冷的效果马上就出来了，房间里的风很快就到了一个舒适的温度。罗南江没有在意齐原为什么叫他“丁望”，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马上就又要躺下。

还没倒下，齐原靠近把他捞了起来。

齐原双手撑住罗南江的两侧胳膊，整个人跪坐在他面前，晃了罗南江两下。“南江，醒醒。”

罗南江哼了一口气，恼怒地看着他，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我做梦呢，好多好多梦。”说完，他的眼睛又闭了起来，任由齐原架着他。

“不是做梦，你回来了。”齐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