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原找了块靠近洞口的位置坐了下来，丁望躺着侧望着他，齐原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他的眼睛很大，眼珠转起来黑白分明。即便在这么奇怪的角度看来，他的长相都无可挑剔。

丁望想，这确实不怪他猜不出来，司徒渊和齐原虽然气质很像，但是司徒渊的五官更柔和一点。除了做噩梦的那次，他一直没把司徒渊和齐原两个人挂上钩。直到他的额间痣一出现，他才惊觉司徒渊和齐原有四五分相像。

齐原嘴唇微张，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道：“你听错了，小黑说的应该是‘骑远’，它让我们骑着小狮飞远一些。”

丁望没有回他，他看着司徒渊和齐原相似的上半张脸，想起了当时在烧烤店门口见到他的第一眼。

他原本是去鸿峰镇谈合作的，结果在鸿峰镇的烧烤店门口看见了同校的肖小鹏。他戴着墨镜，知道肖小鹏并没有认出自己，而他自己也不打算去打招呼，只是一个不熟的校友罢了。

直到齐原跟在肖小鹏后面走了出来。

惊鸿一瞥。

那一刻他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因为工作性质，这些年他见过的帅哥其实不少，但凭心而论，齐原确实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他想认识他。

于是他叫住了肖小鹏。

魏颖之不认识齐原，觉得司徒渊的话听起来很奇怪，但又没有别的解释。她说：“我听着也像。”

可丁望并未回复，齐原心下惴惴不安。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了？

齐原转头，撞上了丁望的目光。丁望的眼里……有很复杂的情绪。

丁望突然笑了起来，他问齐原：“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齐原懊恼，果然是自己又说错话了么？

他刚想道歉，就听见丁望又说：“司徒渊。”

他在笑，语气却很认真。

“对不起。”

丁望笑着笑着就停不下来了，这笑声怪得很，魏颖之看到丁望的眼下渗出了泪水，一滴、两滴、一串接着一串，在他的眼尾画下了一条泪痕。

“我把你的枪丢了。”

“对不起，我不该让狗娃一个人站在邮局门口。”

“对不起，丁望，对不起……”

丁望的鼻头酸红，肩膀止不住地耸动，哭声盖过了笑声。看到这样的丁望，魏颖之害怕了起来。她轻轻拭去丁望眼角的泪水，拉着丁望的手道：“丁望……你别这样……”

齐原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狗娃不是他的家人，他很遗憾，他无法和丁望感到同样的悲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为自己没有这种感同身受而觉得难过。

他不应该这样。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故去，他看过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早该习惯才是。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在司徒渊的身体里？这情绪究竟是他的，还是司徒渊的呢？

他的手抬了起来，想像魏颖之一样擦去他的泪水。只是在一瞬间，他又收了回来，手指用力地互相摩挲。

他的声音很低：“枪丢了没关系，那不重要。我下次再给你支新的。”

他很想说，你别哭了。可又觉得，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他说的话，丁望好像都不太爱听。

魏颖之看到丁望这样，她的情绪也被带了上来，很快便哭得比丁望还厉害，头趴在丁望的身上，哭成一团。

小狮不解地看着这两人，尾巴摇摆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围着他们两个走来走去。

“吱？”

[人类怎么莫名其妙的？]

它走了一会，走累了。凑近了这两人去瞧。丁望已经不哭了，魏颖之的眼泪还不流的不停。

不过很快，它又收回了探出去的头，一跳一跳弹到了洞口，主人回来了！

洞口处出现了一团黑雾，由浅变深，由薄变浓。一只硕大的黑爪子从雾里缓缓伸了出来，接着小黑的半个身体也露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闭着眼睛的狼头。

它的身型变大了数倍。丁望看见这只金环黑爪从雾里伸出来的时候，坐了起来。

穿越前看到的那团雾，走到齐原仓库里的那个怪物。

是小黑！

那不是他的幻觉。

小黑把嘴里的狼头轻轻放在洞口，对着天空的方向摆放，蹭了蹭它的耳朵。

齐原问：“这是？”

小黑说：“这是我的母亲。”

狼头还未干枯，眼下和脖颈断裂处还留着已经发黑的血渍。

“乌鲁是我父亲养大的。我的父母教他怎么使用灵力，他一直跟在我父亲身边，帮助父亲一起守护月域。”

“我母亲生下我之后，灵力变弱了。有一天，乌鲁找到了他的家人，然后带着别的族人背叛了我父亲，他想取代我父亲，当月域的王。”

“他把我的父亲吃了，把我母亲的头挂在了离月亮最近的桂树上。母亲为了保护我，用所有的灵力创造了一个结界，将我送去了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