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望今天很早就醒了。天蒙蒙亮,街上的鸡已经叫了两轮。
昨儿爷爷睡前和他提过,今天要去梧桐路一家私宅去问诊,那家的家主听说得了急病,来请过爷爷好几次。爷爷让狗娃今天陪着一起去,帮他拎箱子。
见天还没大亮,他本来还想继续咪一会。又想着:不行,他们出门早,得先起来给他们做点早饭,让他们吃点东西再走。
他轻声下床,生怕吵醒地上的司徒渊。
可下地时,司徒渊的被褥折叠地整整齐齐放在席间,地上哪有人躺着?
人呢?
昨晚睡着之前这人还在地上躺着的。丁望第一反应是打开了床侧的匣子。枪和短剑都在,徽章也在。
他出去转了一圈,东西都在,就是厨房的木桶好像不见了。他偷个桶干啥?丁望想不清楚。
爷爷和狗娃吃完粥就出门了,丁望在前堂看店,一直坐到了快中午。早上的客人不太多,他不开方只拿药,要看病的统统让他们晚会儿再来,他虽然有丁望的记忆,但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他怕给人看没了。
也不知道爷爷他们啥时候回来,要不要做好午饭等他们。他百无聊赖地坐着,微凉的天气里,门前路人一个一个走过,街上的叫嚷声和偶尔几声犬吠变成了极有韵律的安眠曲,不一会儿,丁望半趴在柜面上,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变成了鸿峰镇的酒店。
他站在房间的窗口,举着手机正要拍下班的齐原。天边的月亮突然被血一样的深红吞噬,连空气都泛着诡异的红。
他心下一惊,迅速收起了手机。正要关窗之际,一只狼爪突然搭上了窗台,阻止了他。那只狼爪周身毛发灰黑,腕处还有一层鎏金荧粉漂浮,那层金粉不断扩大,将他的房间洒满了金辉。
下一秒,一只巨大无比的狼跳进了窗户,它的身体近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罗南江抬头,只能仰望到它的脖颈。他快速往楼下跑去,跑到大门时,门前站着个人。
是齐原。
他跑过齐原身边拉着他逃,可齐原没有动。
他茫然地停了下来,却见齐原缓缓地,走向了身后那只狼。
“齐原,别过去!”他大叫。
可是黑狼看到齐原就不再继续往前追赶,而是趴伏了下来,任由齐原抚摸着它的头。齐原的脸在夜里晦暗不明,一会儿能看清楚,一会儿又匿在暗色里,剩一处虚空的黑色漩涡。
再后来,这张脸渐渐变成司徒渊的模样。
司徒渊站在罗南江的对立面,质问着他:“丁望,你怎么来了?”
司徒渊的声音冷淡:“你不该来这里。”
“丁望是谁?”罗南江喃喃道。
“我是罗南江。”他甩开身后,继续向前振臂狂奔。
“我不是丁望!我是罗南江!”他大叫着飞身向前。
不知道跑了多久,青岭的入口离他越来越近,他想都没想就跑了上去。
他又看到了那面满挂着红色卡片的许愿墙。许愿墙下,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短发少女踮着脚,手高高抬起,要把愿望挂到最高的地方。
她好像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挂完愿望之后,回身看向了罗南江。
罗南江认出来她了,“言灵!”他冲过去拉着她就跑。
“快逃!”
言灵被拽着手腕,不解地喊道:“丁望,你要去哪里!”
罗南江脚步一滞,他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你也叫我丁望?我不是他。”
言灵面无表情,没有回他,只是在不断地说:“你是丁望。”
“丁望。”
“丁望!”
混沌之中,青岭开始在他眼前崩塌。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人左右拉扯,然而耳边还是不断地传来言灵的声音:“丁望!”
朦胧间,他终于被晃醒,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梦里言灵的脸和眼前少女的脸重叠,变成了魏颖之。
魏颖之关切地问:“丁望,你没事吧?”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醒。”
“你额头怎么都是汗,生病了?”
丁望反应了过来,轻声回道:“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魏颖之又提着一篮子萝卜青菜过来,丁望叹道:“你怎么又来了,你们学校这么闲么?”
魏颖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管我,我想来就来。而且今天周末!周末学校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