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江花了两天时间接受了现实:他穿越了。
穿越的契机是什么呢?也没磕也没摔更没被车撞的,手里甚至没有书,也不是穿书。他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到了民国三十年?
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这两天里,他把头都快撞烂了、手都快掐肿了,终于认清了,这不是梦。他记得,他在酒店窗口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去了齐原的仓库,他拿了根衣架就下去了,然后在门口听到了交谈声,再然后有一股烟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那股烟有问题!
当时齐原就在屋子里,那他会不会也穿越了呢?这个穿越和齐原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还安不安全?他还活着吗?他们认识吗?如果齐原和那团东西认识,那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也穿越了,会不会被灭口?
他这两天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脑袋全是问题,然而现实更棘手。穿到什么时候不好,竟然穿到了1941年。他再没文化都知道抗战还没结束,日本45年才投降,现在还是水深火热的时候,东北沦陷已近十年。他现在所在的木县还未沦陷,但是好像也避免不了啊。
心烦意乱间,他手下推弓的节奏不免加快了些。
丁子季捂着耳朵跑过来,“丁望,别拉了,吵得我耳朵疼,你不是说你会拉二胡吗?你骗人!”
罗南江停下手,看着对面的小胖墩,他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上身扣了件粗衣麻褂,天气冷,里面不知塞了多少件衣服,本来敦实的身形显得更为臃肿。
“我这不是拉出声音了吗?”罗南江放下二胡,“不好听吗?”
“难听死了!”噪音终于消失,丁子季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爷爷让我问你中午吃什么。”
好吧,昨天看到院内墙上挂着一把二胡,手痒就拿来练了练手,他觉得他拉的挺好听的啊。算了,小屁孩品味差,不和他计较。
他边起身边问:“你想吃啥?”
他穿过来的时候继承了丁望的记忆。北方战火纷飞,木县这里倒是还好,小日子还没打过来。虽说底层人民生活还是不好过,但木县有个港口,通商后商货往来频繁,很大程度上刺激了这里的经济发展,有点手艺的大部分都还能混到点饭吃。
丁家就是如此,丁望爷爷的爷爷的师傅是太医,学了点问诊开药的手艺,祖上也算过过好日子。到了他爷爷这代就不行了,他爷爷的哥哥染上了大烟,人抽没了不说,把整个家底都抽空了,现在整个丁家就剩爷爷这一脉了。
丁德谦人如其名,一辈子老实得很,碰见给不起钱的,药都直接送给人家,自家都揭不开锅了还往里捡孩子养,丁子季就是丁望爷爷路边捡回来的,名字也是他取的。虽然他大名基本没人叫过,家里人都叫他“狗娃。”
眼看这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丁望他爸妈一合计,过完年就和几个朋友一起上路去了大同煤峪口挖矿,听说还能挣点日元。现在整个丁家就剩丁望爷爷、丁望和丁子季三人。
老的老小的小,罗南江还能怎么办,这做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
“想吃鸡腿。”丁子季说。
“没有。”罗南江戴上了围兜找吃的。
“螃蟹呢?”
“也没有。”
“好吧。”上次吃鸡腿还是过年的时候。丁子季砸吧砸吧嘴,“有鸡蛋吗?”
罗南江也想吃鸡蛋!但是厨房里只有番薯!和小半袋大米,真是连个蛋也没有。这也是罗南江这两天没露馅的原因。
丁望会做饭,可是罗南江不会,他只能凭着记忆烧柴开锅,还好家里根本没有食材给他为难的机会,米和水一起扔锅里烧开,反正都吃不出味道来,这时候会不会做饭根本没人吃的出来。
连吃了两天稀粥番薯之后,他看着丁子季,终于开始思考:“狗娃,你是吃什么吃这么胖的?”
没有肉就算了,丁望还说他胖,丁子季满腹委屈,豆大的眼泪马上掉了下来。他转身就往前堂跑,边跑边大喊:“爷爷!丁望他又说我胖!”
罗南江睁大了眼,连忙追过去捂住他的嘴,“嘘!”
丁德谦回头看了眼里面的动静,嫌弃地瞪了一眼丁望,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以后还怎么指望他撑起这个家。他朝里挥挥手,让他们别出来在客人面前丢人现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罗南江赶紧拖着丁子季往厨房走,“别说了!我给你找鸡蛋吃。”
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翘着腿思考。
这样下去可不行,上有老下有小的,都需要营养,总不能天天喝稀粥,不然他过两天去江边抓两条鱼回来。街边打更声刚过,罗南江枕着自己的胳膊,终于在穿过来的第三天晚上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狗娃又来“砰砰砰”敲他的门。
“丁望快起床!有人找你!”
“丁望起床啦!”
“丁……”
罗南江打开了门,看见丁子季头发还是塌的,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他揉了揉眼睛,再给丁子季整好了衣服。
“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