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上茶。”
闲明院的茶饼估计都馊了,花闲却吩咐奉茶,心知她是有话要说,青禾几人退出屋子。
其他人对视一眼,在瑾嬷嬷授意下亦是离开了。
“女儿已经知道了。”
花闲突兀出声。
陈蓼雨却被她偶然的一句戳破心脾:“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还是说……有人找你麻烦了?”
花闲安静看她一会。
陈蓼雨周身光芒焦灼,恐惧中又包含一抹坚定,似乎正在做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
花闲埋头思考片刻,说:“只是有几点,女儿还需母亲解惑。”
陈蓼雨双手僵硬,嗫嚅着让她继续。
花闲想了想,决定学着闫顷问话的样子,从最简单,也最确定的问题问起。
“毒是北梁的人下的?”
“……是。”
刚穿过来时花闲打听过,原主眼瞎是在七岁的时候,在那之前,也是过了段有父有母、有钱有爱的神仙日子。
这些年,花府也并未传出花闲什么身世秘密。
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花闲问:“因为我撞破了北梁的密谋?”
陈蓼雨身子一抖,闭着眼重重点了下头。
终于摸到头绪,花闲急忙追问:“对我下毒的北梁人,已经混进南庆朝堂了?他是谁?母亲可知道?”
谁曾想,问得太急,陈蓼雨“刷!”的睁开眼,疑惑的眸子打量她片刻,突然站起身:“不对,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是谁认出了你身上的毒?”
花闲从她身上感知到一股杀意。
“母亲想把这人杀了?”
陈蓼雨并未回答,而是转过头,淡漠地发出警告:
“花闲,安静做个顽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花闲浑身一凉。
直至陈蓼雨带人离开,她都没缓过神,手心死死握着弯月簪子。
有一瞬间,她竟觉得,如果杀了她能够保下花家和陈家,陈蓼雨会毫不犹豫地挥下屠刀。
“母亲……”
*
陈蓼雨走后,闲情蹑着脚进来,花闲正怔怔望着地面,虽然不知道陈蓼雨和她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是非旋涡。
“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新鲜的血珠顺着花闲掌心及下来,闲情小心抽出,将弹出的刀刃擦拭干净,重新戴回花闲鬓间。
闲情还想替她包扎一下。
花闲抽回手。
“青禾她们呢?”
闲情顿了顿,低声说:“夫人将人带走了,要不要……”
她还没说完,就见花闲摇摇头。
严格来说,青黛和青禾二人的主子是陈蓼雨,不是她。
纵使两人因她受罚,花闲依旧不能插手,她管的越多,越会激得陈蓼雨变本加厉。
忍忍吧。
花闲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最好是将二人调走,也省的她再想办法。
至于陈蓼雨那里,事实证明,她并不是说说而已。
离开不过三刻,瑾嬷嬷便入住了闲明院。
对,入住。
到她出嫁,瑾嬷嬷都要在闲明院里住着,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同行的还有两个粗使婆子,一看便是主母院子里伺候的老人。
“……”
陈蓼雨还真是舍得。
用惯手的奴才说给就给。
瑾嬷嬷脊背挺直,头微微低垂下去,恭敬道:“大姑娘,夫人说您是花府的长女,又是嫡女,作为姐姐第一个出嫁,当做好榜样,既是高嫁更不能失了礼数,叫夫家嘲笑了去。”
“前些时日,奴婢只教了您管家之术,接下去还请您好生学习礼仪规矩,莫要出去了。”
花闲冷眼瞧了半晌:“囚禁我?”
瑾嬷嬷像是没听出她的怒意,静静说完:“夫人也是为了您好,若有得罪之处,切莫怪罪。”
顿了顿,她犹豫着劝道:“嫁出去之后的女子若是有母族庇佑,在夫家会好过许多……您是有福气的姑娘。”
花闲粲然一笑。
狗屁福气。
不嫁才有福气。
她缓了缓,看向瑾嬷嬷:“安静呆着,我不为难你,你也别来找我不痛快。”
左右婚事她会解决,这段时日,相安无事便罢。
瑾嬷嬷听懂了,带领几人抚身:“是。”
瑾嬷嬷不愧是跟在陈蓼雨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得到花闲如此招待,仍能气定神闲安排起众人活计,瞬息便将主母院里的人安排妥当。
花闲瞧着,没什么动作,也没多说,只向闲情招了招手,两人进了屋子。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身上的毒,她暗暗思忖:
女大夫不会解毒,请太医她还不够资格,退下来的军医又散在各地,纵使有幸找到留在京都养老的,她也不敢赌。京都之人盘根错节,弄不好就让隐在朝廷的北梁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