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喧闹的声音像是潮水一层一层漫上来，不知名的歌手的不知名的歌曲被人“歇斯底里”般唱出来，不管是矫揉造作还是真情切意，不管是唱者有心听者无情，总归是让自己的心情在一个时间里找到了安身处。

周淮下意识点开手机想问出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却看到沉寂大海许久的聊天框被顶了上来。

他垂着眼看了一会，沉默片刻，还是点开了聊天框。

无数条消息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周淮懒得去翻，最后一句赫然就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的那句话——我在KTV里的阶梯那里等你。

周淮皱着眉，想要去拿刚刚一起上来的饮品。他点的是上次喝过觉得味道还不错的桃子柠檬酒，上面和这里普通的饮品外观上没有什么区别，叠着的柠檬和薄荷叶子把液体真实的气味掩盖住了，只透过打下来的混乱灯光看出液面下的微光荡漾。

他只是微微走神了一会，弯起的手指就碰倒了旁边的玻璃杯饮品，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在桌面上缓缓铺开。

周淮变得肉眼可见的有些烦躁，他皱着眉去取了屋里的抹布，擦掉水珠又用餐巾纸在上面擦了一遍，然后拍了拍打算去上厕所的江星逸。

“林霏给我发消息说他现在在KTV。我出去一趟，等会你去厕所碰到汤昀帮我和他说一声，我把他饮料碰倒了，放在他面前的是我点的酒。”周淮今天是考完高考后第一次见到汤昀，考完考试联系不上汤昀里这么多天他能感受到自己有些不舒服的情绪，但是那些情绪并没有因为看见对方而消退。

他和汤昀并没有在见面后说过几句话，有人提起汤昀消失的那些天，被汤昀一笔带过，仿佛那些日子没有存在过似的，好像一切都如常一样发展。

汤昀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家里的事情，没有和他说过过往，在他看不见而两个人也没有联系的时候，特别是前不久的那段时间，汤昀仿佛就从世界上消失了，让周淮有一种极度的不舒服的感觉。

见了面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按道理来说询问对方的去处，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说会说，不想说也只会像是和年对别人一样含糊其辞。

有时候他是讨厌父母从小就教出来的这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的，可是随着父母的说教这一套已经融入在了他的血液里。

对方不主动提起，他便不问，不去跨过那个每个人都会有的边界感，假装自己什么也未曾察觉到那些异常，掩耳盗铃。

江星逸同样皱起了眉：“谁告诉他的，他怎么知道的？”

“他在我们学校有不少认识的人，我们班可能也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周淮淡淡地开口。

江星逸突然想起几年前的初中时光。

林霏，周淮，白烨和他都在同一个初中。周淮和林霏在一个班，他和白烨一个班。

林霏在他们面前都是娇纵的，江星逸从小就看不惯，懒得惯他那一身的毛病，但是林霏在学校里一直端的是礼貌小王子的人设，礼貌温柔又阳光，每个年级都有认识的人，甚至从毕业的优秀学长学姐到传闻中的校霸们都有一定的人缘。

就很神奇。

那段时间江星逸甚至怀疑人和人之间是不是不是同一个物种，这很让人有些怀疑人生。

林霏不是那种喜欢运动的类型，下午下课并不会和他们一起打球，也很少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吃饭，那些时间林霏那他们那边基本上算得上隐形了，但是江星逸还是无法理解林霏这谜一样的社交范围。

江星逸并不是讨厌他，但是有一些人哪怕是认识很长时间，基本上娘胎里就认识了也并不能让他对林霏好感。

现在想起来，江星逸才突然发觉，走不到一起并不是突然一下的，就像是林霏初中突然掉下来的成绩，其实看上去是突然的，其实早有有迹可循，看上去玩的就是心跳就是刺激，但也像是过山车一样有个过程。

周淮出了门。

他见到了林霏。

林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高三母亲那边的聚会他基本上都全部以高三时间紧张没时间推掉了，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对方了。

林霏长原来就很帅气的五官现在更紧致了，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蓝色，靠在阶梯拐角的栏杆上，背影看上去很松弛。

周淮叫他的名字之后他转过头来，周淮明晃晃地在他眼底看到了欣喜。

不像是对方会有的情绪。

对方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情绪好像很明显，笑意盈盈的，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周淮只感觉到了一种荒谬感。

感觉不像是在喊他，自然也和他无关。

周淮看着他，微微低着头，透过他看到了窗户外琳琅满目的街上灯光，听着他的话，心思却一点也不在上面，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汤昀。

汤昀是前不久到的，来的时候看上去其实很疲倦，只是说笑的时候又把倦意收了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真的很开怀似的。

其实一点都不是。

但是好像没有人察觉，他们简单地就放过了汤昀消失的这些日子，周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却一直念念不忘。

周淮在走神，却从没没想到林霏会突然贴近他，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贴近他，攀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