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和汤昀班上的人来得早，坐在第一排，空调对着吹。在空调的冷风里，糖落在汤昀手里的时候周淮的手难免擦过了汤昀的手心。

触碰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汤昀的手臂肌肉瞬间就紧绷了，原本激素水平就很高的肾上腺激素和甲状腺激素依旧飙升。

汤昀在心里的小人都快热得冒烟了。

这空调，到底有没有效果?！

汤昀盯着手里的糖，不是很想吃。

汤昀还是吃了，并且为了降温，一口把圆圆瘪瘪的薄荷糖咬碎，然后就被薄荷味呛了一嘴，没忍住咳了一下。

周淮听见咳嗽声，转过头：“吃糖怎么还能呛到?你要水吗？”

汤昀莫名觉得对方话里有一种无奈的语气，心说应该是错觉，一边咳一边说不要。

汤昀咳得满脸通红，咳完了发现周淮还看着他。他尴尬地笑笑，然后岔开话题：“周淮，你这薄荷糖哪买的?还挺好吃的。”

汤昀少有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叫周淮，周淮闻言似笑非笑，慢悠悠地开口：“是吗?好吃到呛到你了?”

这话题还能不能继续了。

汤昀有时候觉得周淮这副冷淡不羁的面孔下也是一个欠揍的小人。

汤昀最后没得到答案，因为台上的老师已经喊来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学生上讲台来抽签了。

汤昀的手气一向不错，高二这次英语演讲比赛一共55个人，他抽到了中间的位置，“15”号。

而周淮的运气更是逆天——“1”号。

英语演讲比赛这东西自己讲完就可以离开了，汤昀从对方口里知道对方的签之后有点失落。

要是周淮讲完就走了，他一个呆这里得多无聊——他完全没有想听别人讲一个能让演讲稿相似度超高的话题的欲望。

演讲比赛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周淮起身准备去候场，汤昀没忍住还是压低了声音问旁边坐着的人：“你讲完就走吗?”

周淮挑了一下眉：“你想让我留下来?”

汤昀忍着臊意，避开周淮的目光，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

等身边人走了，汤昀才抬起头，看向周淮刚刚坐过的座位。

嘴里还残留着薄荷味，汤昀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周淮上台站在直立的话筒面前，清冷的声音从广播器里传出在整个大厅里萦绕，标准的发音，语速缓急恰到好处，精准把控自己的发言在规定时间以内。

周淮是脱稿的，坐在他身后排列成一排的老师们时不时点头，然后低头在纸上圈圈画画，估计是打分和写评语。

周淮的目光落在大会议厅里，他头顶的灯光白得透亮，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平时没有的认真。

就很优秀。

汤昀心说，这么优秀的人是我现在的同桌。

凌彤半个学期换一次同桌，他和周淮做同桌的时间还长。

周淮讲完第二个人便接着上了。

汤昀盯着舞台的出口楼梯，看到周淮缓缓从第一排经过……

并不是经过，周淮又坐回来了。

周淮碰上汤昀疑惑的目光：“不是紧张吗?现在还紧张吗?”

汤昀下意识就开口：“紧张，你等我上台的时候再走我就不紧张了。”

周淮点点头：“行。”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今天份的盛京发的课后作业，一张补充习题的试卷。

汤昀有些心虚。

大会议室有学生的演讲，还是很吵的，可能会影响到周淮做题。

而且周淮喜欢提前给自己的每一天做计划他是知道的，希望他不会把对方的计划打乱。

周淮做题的时候很认真，他右手把试卷压在右侧从座位扶手里抽出来的板子上，写题的速度飞快。

汤昀想起今天班上众多老师布置的作业只觉得头疼。

早知道他也带点作业过来写了。开学以来作业一直都没少过，也因为他要补进度的原因，他最近也是压着线才能把作业写完，而且作业质量也堪忧。

不是他不想写难题，而是真的没有时间写难题。不久之后就是开学考，汤昀期望自己不要变成班上的吊车尾。

会议厅里的时间莫名变得很快，轮到汤昀去候场的时候汤昀还是克制不住有点紧张。

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周淮毫无征兆地微微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别紧张，加油。”

汤昀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紧张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走上台的时候都还是飘的。

汤昀的目光落在讲台下，和周淮的目光正对着。

周遭并不是完全安静的，大会议厅里下面也有学生时不时窃窃私语，可是对视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大会议室厅都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的尘埃被空调的风吹得上下飞舞，汤昀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灰尘迷住了似的，艰难得以收回目光。

汤昀把目光收回来调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就不敢去看周淮了。

他本来平稳的心跳又有了直升的趋势。

怎么演讲完稿子他不清楚，只觉得他念稿子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不说一等奖，拿个奖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从舞台上下来汤昀还有种不真实敢。

周淮站了起来，和班上另外参赛的两个女生打了声招呼就起身走了。

汤昀看着镁灯光下徐徐向他走过来的周淮，弯了弯眼。

如果时间能停留，如果世界要毁灭。

这一刻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