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没理这堆人。

他垂下眼微微扫了包厢一圈。

包厢挺大的，零零碎碎坐着班上一堆人。

汤昀回过神的时候就感受到他坐着的沙发微微向下凹陷了一块。

汤昀下意识把袋子递出去了：“生日快乐。”

还是夏末，汤昀穿着短袖的带帽卫衣，黑色的卫衣帽子上有两个黑白相间的毛茸茸耳朵。汤昀的眼睛漂亮，说话的时候眼尾忍不住上扬，眼睛落了包厢里白色的灯光，漂亮得像是秋日的湖面，干净清澈。

周淮垂着眼接过礼品袋：“谢谢。”

其他人给他送的生日礼物已经堆到了桌上，初步具有小山一样的规模，细数数量还不少。

可见周淮在班上还有很有人缘的。

人陆陆续续到得差不多了，服务员也推门把包厢预订好的东西全部送了进来。

一打啤酒，和数不清的玻璃高脚杯。

服务员走了之后把包厢头顶旋转并且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球打开，白色的吊顶关了，整个包厢里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和界限混沌的黑白。

玻璃高脚杯里的液体上放着薄荷和柠檬点缀，遮住了里面的香气。

而现在玻璃高脚杯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折射出瑰丽的光线，里面的液体也像是落入了被折射后的阳光，漂亮得像是一副斑斓城市夜景。

汤昀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KTV。

这个KTV在城市中心最热闹的路口，三年前就已经在了。

看着高脚杯里像是在流淌的液体，汤昀想起很久前他第一次来这个KTV的时候什么也没点，坐在角落，看着舞台上一堆人边唱边跳，唱到深情处眼泪鼻涕具下。

后来他就再也没答应过火寮关于KTV的邀请。

因为KTV实在是太吵了，还有很多人乱七八糟的情绪外放，杀伤力极强，对于当时整天被闷在情绪罐子里的汤昀来说杀伤力更是翻倍。

回过神，汤昀看着面前这一堆人在点歌的台子年前争吵着点歌顺序，他犹豫了一会。

人已经见到了，礼物也送了，生日快乐也说了，他可以随便找个借口逃出对他来说过于吵闹的地方。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陪周淮过生日，尽管周淮身边有很多人，也不缺他一个。

蔡鹏凭借着他的身强体壮的优势，成功击败班上想要抢麦的人，第一首歌就是关于爱情的，还是首英文歌。

他掐着嗓子飙高音：“LOVE YOU……”

周遭人都纷纷遮住耳朵，忍不住就想要去抢蔡鹏的麦。

汤昀也差点吓出毛病来，回过神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打算和周淮打声招呼就走。

但他低下头和周淮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心里那一点点遗憾又蹿出了头。

周淮的目光很淡，落在汤昀身上，像是只是无意识轻轻扫一眼，但是一直没动。

汤昀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就变成：“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周淮闻言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在蔡鹏魔音乱耳的歌声里，汤昀听见了自己更强大的心跳声。

心说真是因为爱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走出包厢的时候，汤昀也听见身后蔡鹏惨绝人寰的叫嚷：“三抢一，有没有人性啊啊啊啊！”

真是热闹得过了头。

汤昀上了个厕所出来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落在脸上，让他更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脸上的水珠顺着脸部线条滚落，有的顺着脖颈落进衣里，但他来不及擦，洗手间的镜子里，倒映出了一张他一年多没见过的脸。

火寮。

汤昀转过身，才发现火寮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男生他认识，初中也是三中的。

还是和他一起考到青河的人之一。

男生长相平庸，但是不仅耳朵上三个宽大的金属耳环，而且现在还画了妆，不算浓，依旧称不起他平庸的长相反而因为没画好更加难看。

男生身上还挂了项链，衣服也是花里胡哨，搭在火寮肩膀上的手上全是铁环戒指。

火寮盯着汤昀看了好久才意识到肩膀上搭着一只手，依旧盯着汤昀，声音冰冷：“把你手放下去。”

男生抖了一下畏畏缩缩把手放下去了。

火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生，顶了顶腮帮，笑了笑。

同时汤昀也在观察对方。

一年不见，火寮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只是脸上是眉钉不见了，耳环也没带了，身上除了衣服的颜色图案比较嚣张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饰品。

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