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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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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韦使者缓了语气,说:“只是想来拜见郡王。”

“少扯了,你们上次来永州还是王妃去世。”郑厚礼意有所指道,“这次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是怎么?你儿子郑岸把平州城外的两万室韦军杀了个底朝天,眼看着你赶走了突厥,又杀了通回鹘,下一个就是自身王帐的室韦王自然坐不住,赶忙派小儿子来永州探风,否则郑岸那小子怕免不了去呼伦贝尔大草原耍威风。

室韦使者在心里骂道,同时眼神给向了身边的王子。

室韦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按肩轻声道:“郡王,请您帮帮我们。”

郑厚礼哂笑:“怎么了?被人揍了?”

室韦王子脸色不太好看,可一想到出来时对父王说的豪情壮语,咬牙道:“父王一时糊涂才听信党项狗奴的话围困平州。但我们心里对朝廷是忠心的,只是父王他怕古多受委屈。”

郑厚礼蔑笑:“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叫你父王洗好脖子等郑岸去收拾他。”

札格斯立马说道:“郡王!父王老了,他不想这样做的,但……”他的话在扫视完厅内兵士后消失,郑厚礼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兵士们退下,届时偌大的正厅只剩双方的亲信。

“这下能说了吧?”郑厚礼冷冷道。

“但黑水靺鞨欺人太甚。”札格斯道,“天子追求平衡我们知道,可也要考量诸部族间的关系才是,恳请郡王帮我们驱逐他们。”

随即郑厚礼与室韦王子的几番言语间,让程行礼知晓了这两部族的间的事。

黑水靺鞨王抢夺室韦水草六畜,而室韦本就前些年受雍军重创,在养息之时又被亲邻黑水靺鞨抢了不少,心里自然不舒坦。于是打算决定先把外孙送上党项王为子而后吞并周边,只是这个算盘还未打满,就被雍军重创。

“帮你们?”郑厚礼说,“你知不知道你们围攻平州是反叛朝廷,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我们鬼迷心窍了。”札格斯忍痛道,“只要能得郡王相助,拿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我们愿奉牛羊上万,岁岁上贡。”

郑厚礼唔了声点点头但没说话,札格斯拿不准他的态度又去看冯平生,奈何冯平生正在独自饮酒,再见那名斯文儒雅的汉人官员,但他身后的侍卫并不像好惹,遂收回视线。

一厅几位官员都古怪得很,室韦使者拉了拉札格斯的衣袖,札格斯会意,又说:“牛羊三万,辎贮百乘,听王军号令,抵御外寇。”

郑厚礼轻声地笑了下,说:“你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札格斯道:“我的母亲曾受过郡王你母亲的恩惠,这自然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郑厚礼冷冷道:“你真是有意思。”

札格斯说:“只要郡王答应,百年内我部都将是为天子先驱。”

郑厚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还有要求吗?”

札格斯喜出望外道:“那就请世子手下留情。”

郑厚礼颔首说:“行。”

倏然间,主位上郑厚礼魁梧如山的身影在程行礼心中豁然高大。他坐镇辽东,要调停各部族间的争斗,平衡部族间的关系,心和身还要向着天子。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斗争程行礼都会险些吃不消,更莫说本就是胡人的郑厚礼。

在同族眼里他或许是个违抗天神帮助别人虐待族人的人,可在天子的眼里,他或许也是个非我族类,其心迟早异的人。

如此两面下,郑厚礼没有选择,他曾问过郑厚礼,有过南下的想法没有。郑厚礼的回答是。

“有,但我的家和爱人都在这里,我不能离开她们,也不能看着她们受苦,这也是当年我入伍的想法,我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我会跟着自己的心走,永不回头。”

跟着自己心走。

程行礼垂眸无声地笑了下,饮尽了案上那碗辛烈的马奶酒。

札格斯离开后,副将略有些不解,问:“郡王现在命大郎收兵回来根本做不到,怎么就答应他了呢?”

郑厚礼却道:“能做到的事我干嘛要答应他?”

众人:“……”

郑厚礼不顾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只问程行礼:“小五,你看出什么了没?”

程行礼笑了笑,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瞧见没!”郑厚礼高兴地指了指程行礼,含着满脸骄傲地说,“我儿子脑子就是灵光,札格斯这混账,他想利用我给他老子好看,那我也要给他点好看。让郑岸去震吓他们一下也好,免得每次都伙同别人来烧杀抢掠。

冯平生眉心紧锁,说道:“札格斯这小子心有点狠,要是他跟苏图打起来,你觉得谁赢?”

郑厚礼喝了口酒,看着程行礼轻松道:“当然是我儿子赢了。”

许是没有郑岸的打扰,时间带着风总是过得很快,晃眼一过就到了七月底。

丈量土地和税法在程行礼的亲为之下开展的很顺利,郑厚礼上奏今年减少岁贡的事,因有党项、回鹘、室韦等进献天子的珍宝在,皇帝允准了今年辽东兴修水利的事。

于是程行礼忙在入秋前将最后的田地量完,贮藏好了过冬物资才休息。

几通大事忙完,程行礼才有时间跟郑厚礼兄弟俩喝两杯。

因郑多秋才在潭州司马任上做了五年中上考课,此次决定先跟三弟郑厚礼带段日子好好休息一下,再让三弟往吏部打个招呼择个官做。

但长辈喝酒自然就少不了比孩子,郑多秋儿子怎么都比不过郑厚礼,于是他只能比闺女。

郑多秋裹紧身上的袄子,笑嘻嘻地跟程行礼说:“小五呀,你真不喜欢贞妃吗?”

程行礼:“……”

这事不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吗?他都好几个月没怎么见过贞妃,怎么这郑多秋又来提?

“不同意。”郑厚礼强硬地分开两人,说道,“你能不能别乱点鸳鸯谱了,二多子!”

郑多秋讪讪一笑:“贞妃可是你亲侄女,我亲女儿,我总得为她付出一把力才是啊。”他笑着看程行礼,“况且小五不是还没成婚吗?也没有意中人,我觉着挺合适。”

本来郑多秋都已默认程行礼对郑岸有些感情,可前几月,女儿说她已认真地问过程友思。程行礼对郑岸这痞子完全没有感情,莫说感情怕是见面都要绕道走三十里远,于是他这才有脸皮来问这事。

眼看催亲这事要躲不过,程行礼赶忙捂着额头,还未说话,郑厚礼就知道了意思,说:“小五!你是不是晕了?!”紧接着,他飞快招呼杨伯把程行礼送回王府卧房休息,整个过程不过几瞬。

目睹这一切行云流水的郑多秋:“……”

八月初,天气早已转凉,程行礼歇在魏慧为他准备的院内,褪红帐缓缓放下遮住他的多思。

夜半,程行礼觉得自己许是喝多了凉酒凉饮,身上寒津津的,在枕间迷糊地翻来覆去几次都睡不熟。直到了月落西沉,他感到朝阳照来,周身似是贴来一阵暖热宽厚才沉沉睡去。

几只鸟雀绕枝嬉戏的声音闹醒了程行礼,他记着今日还要去府衙,想起身却感觉身上重的很,睁眼一看只见身旁睡了个男人。

光影如同锋刀般在郑岸脸上刻下英俊粗狂的线条,近半年未见,郑岸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和疲惫,显然是赶路赶的。他龟裂的肌肤纹路里藏着草原男人的血气,混着淡淡的皂角香充斥在整个枕间。

郑岸整个人露出前所未有的放松,彷佛他睡在了世上最安稳的地方。程行礼轻轻掀开被子见郑岸精壮结实的手臂死死环着自己的腰,他看了少顷又盖好被子缩回郑岸怀里睡去。

这一觉睡到午后,直到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没人应,那人推门进来喊道:“小五,你醒了吗?察鲁说你还没吃东西。”

程行礼这才惊醒,甩开郑岸手臂慌忙坐起穿衣,而抱着人美滋滋睡了一夜的郑岸马上睁眼给程行礼穿衣,回道:“爹,你不能敲门吗?”

才转过屏风的郑厚礼晃了眼床帐后的两人身影,登时转身背对怒道:“郑岸!你个混球咋会在这里?!”

依军报,大军应要明日午后才会回永州,而率军的郑岸怎么会在程行礼床上?

“这是我家,床上睡的是我的人,有什么奇怪的?”郑岸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床帐后传出,程行礼穿好衣服出来见郑厚礼气的脸通红,不太自然道:“昨夜……昨夜世子应是……”

“他欺负你没有?”郑厚礼打断程行礼的话,把他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说。

程行礼摇头,这时裹好袍子的郑岸打着哈欠出来,活动着手臂说:“他欺负我差不多,把我手臂都睡麻了。”

郑厚礼瞪了郑岸一眼,拉着程行礼往外走:“午饭好了,陪伯伯吃饭去,昨夜冷不冷?”

率军的郑岸是甩了述律绰和拓跋瑛等人先跑回来的,不能太招摇,因此午饭也就父子三人吃。

郑厚礼越看郑岸就越不耐烦,说:“谁让你先跑回来的?”

郑岸把沾了韭菜花的羊肉放到程行礼碗里,笑着说:“我想你们了,听说二叔一家也来了,我这不是想回来看看吗?”

郑厚礼怒道:“那我怎么在小五房里看见你?”

郑岸随口道:“先看媳妇儿后看爹,没问题啊,你以前打仗回来还不是先啃我娘几口才看我们。”

郑厚礼:“……”

“郑伯喝口茶。”程行礼沏好茶递给郑厚礼,郑厚礼喝了口茶脸色才好了许多,他把此次伤亡人数及功勋问清楚后又让郑岸快些军队去,提前回来像什么样子!

郑岸懒懒地应了,吃完饭郑厚礼有事忙走了,本想叫程行礼一起,但见两人一动一静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又咽下。

顿时案上又静了下来,郑岸瞧着程行礼细嚼慢咽的样子,就感觉臂弯里还停留着他的温度,笑着说:“你面色不错,比我出征前看上去精神多了。”

程行礼饮了口茶压腻,说道:“世子瘦了许多。”

“打仗就是个体力活,要不是平时油脂多,那长途跋涉的可熬不住。”郑岸想了想,又说:“所以拓跋瑛才到呼伦湖就生病了。”

“生病了?”程行礼问,“那他后面行军岂不是很难受?几天好的?”

看程行礼这副焦急的样,郑岸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起身坐到他身边,说:“你那么关心他?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突然来的男性气息包裹住了程行礼,他垂下眼眸,轻声道:“你常年打仗,应不会生病,拓跋他少去。”

“他的病蔫几天就好了,再说了,我和他都是人也都会生病的。”郑岸凝视着程行礼的侧脸,沉吟少顷说:“这段时日,你有没有想我?”

程行礼盯着地毯上的花鸟纹,没有回答。

“有没有?”郑岸手臂环住程行礼的腰,呼吸也在突然间凑了上去。

磁性醇厚的声音响在程行礼耳边,“心肝儿,我想你想的要命,想我没有?”

程行礼想逃却被郑岸箍在怀里,周身气息皆被郑岸包围,那呼吸和灼热的唇离他越来越近。

“嗯?想我没有?”

“你别靠那么近。”程行礼想将郑岸推远些手却被他扣住,郑岸侧着头来嗅程行礼颈间,笑道:“真没想?”

程行礼偏头错开那高挺的鼻梁,心跳得很快,说:“许久不见,你非要问这个?”

“那我问什么?”郑岸嘴唇堪堪停在程行礼脸几寸外,“我就想知道这个,苏图那个蛮子整天和他的傻子弟弟收拾我气我,要不是我心胸广阔,早被他们气死了。”

说着他晃了晃程行礼的手,失笑道:“所以你还不哄哄我?”

“他们气你什么?”程行礼把手抽出抵住郑岸越靠越近的胸膛。

“他们说你把我当狗耍,说我不知羞跟在你身后摇尾巴一点都不像个男人。”郑岸滚烫的呼吸都扑在程行礼眼皮上,话很重但声音却无比温柔,似是怕重上一分就会惊住怀中人。

程行礼的余光扫过郑岸含笑明亮的星目,说:“他们骗你的。”

“骗我什么?”郑岸笑着去点程行礼的唇,“我乐意,我就想跟着你对着你摇尾巴,他们敢摇,我就弄死他们。”

唇边印了个湿漉漉又滚烫的柔软,程行礼的眼睛对映上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神,他一时有些恍惚,只觉身心都跌进了温柔的水里。

恰在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有人喊道。

“程使君,你在吗?!”

程行礼赶忙推开郑岸,理衣起身站好。

贞妃推门就见到了捂着肩嘶气的郑岸和一脸正经的程行礼,愕然道:“七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儿是我家,我不能在了?”郑岸见好事被破坏,心里不舒服,登时哎哟一声,“程五,你手劲也太大了,疼得很。”

“怎么了?”程行礼赶忙去看郑岸的肩,贞妃视线来回扫着两人,说:“你们方才在屋里做什么?”

“没什么。”程行边回贞妃的话,边解开了郑岸的衣襟。

只见郑岸左肩上赫然有条新添的刀伤,粉红的新肉还没长好,像是一刀劈在肩上,要将郑岸整人劈开一般。郑岸本来上半身就尽是刀伤箭疤,再添了这道,半身犹如衣裳打着不少补丁。

贞妃捂着嘴惊道:“七哥,你这伤怎么回事?”

“小伤。”郑岸嘴上答着贞妃的话,眼神却看向程行礼说,“又不疼,别害怕。”

贞妃早忘了来找程行礼的事,赶忙找侍女拿了药和绷带给郑岸包扎好,随即郑岸又连哄带骗地支走了他。

“这伤怎么回事?”程行礼给郑岸拉好袍子,问道。

郑岸笑着说:“真想知道?”

程行礼修长分明的手指系好衣结,说:“我问那就是想知道。”

郑岸说:“想你想的。”

程行礼瞥了郑岸一眼离开:“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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