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酒昏昏沉沉的程行礼被拓跋瑛扶回房,他倒在床上见无床帐,才发觉这不是自己家,眼神迷离地问:“这是哪儿?”
“我的卧房。”拓跋瑛边给程行礼脱外袍鞋子边说。
程行礼揉揉额头,说:“友思呢?”
拓跋瑛答道:“跟我几个侄子睡了,我去把他抱来?”
“算了,他都睡了。”程行礼看拓跋瑛蹲在床边,问:“你怎么不睡觉?”
很快他又想起是自己占了他的床,撑床坐起,笑着说:“忘了,这是你的床,我去榻上吧。”
拓跋瑛赶忙扶住程行礼,把他放回枕上,说:“要睡也是我睡榻,哪有客人睡榻的。”
“我往里面挪挪,你要不嫌弃我,我俩就一起睡吧。”程行礼说着往床里侧挪了大半个位置。
拓跋瑛怔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点头,说了句好。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程行礼看拓跋瑛脱了外袍睡在旁边,画面又闪过拓跋瑛被胡人毒打的时候。
拓跋瑛偏头看向程行礼,眼眸含笑道:“早就好了。”
席上喝多了酒,程行礼觉得平躺着有点不舒服,便翻身朝着拓跋瑛,阖眼道:“好了就好,下次有什么危险,我来保护你。”
“真的吗?”拓跋瑛凝视着程行礼的面容。
程行礼唇边勾起一抹笑,说:“当然了,我还能骗你?”
拓跋瑛笑了下,但很快笑意沉了下去。剑眉蹙起,许久后,轻声问:“知文,你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
程行礼回想与拓跋瑛在一起时的轻松,想也不想地说:“喜欢。”
“我也喜欢。”拓跋瑛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翻了个身朝程行礼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世上所有颜色都汇聚到了你的身上。笑时的你比天上太阳还要温暖,那束光就毫无防备的照进了我的心。”
程行礼头脑乱得很,还没理清这些话,就感觉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动了下。一只轻颤着的手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很快拓跋瑛清朗的声音在寂夜响起:“其实我还会一首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对方肌肤的温热从冰凉掌心传进心房,程行礼在万千混乱里挣扎出来,睁眼茫然地看着拓跋瑛。
拓跋瑛稍稍低下头,用那双充满着少年灵动和清澈的眼神凝视他,重复道:“我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迷人催醉酒香打乱了程行礼的心,月色照在两人头顶,带起片朦胧的影子,半明半暗地隐隐遮住拓跋瑛面容。
方才褪去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于程行礼心头,卷着两人经历过的生死奋斗在水面沉浮。他手似有千斤重,凭拓跋瑛握着。
他们自小渴望亲情和家的归属,拓跋瑛与他少时轨迹多融合在一起,编织出两个对镜而照却性情相同的人。他看拓跋瑛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那个同样在苍茫世间追寻家的提灯少年。
那盏灯叫同病相怜。
四目视线对视许久,直到少年的头慢慢靠近程行礼,轻柔呼吸扫在脸上,唇上印来一个灼热发颤的柔软。
程行礼顿时懵了,他的手被拓跋瑛缠的越来越紧,唇上的力度也随着手指的力度重起来。
思绪在瞬间放空,等回过神来。
拓跋瑛已倾身微压着自己,藏于被中的手被他带到枕边扣着。
紧密的呼吸和唇瓣吸吮的酥麻让程行礼想推开拓跋瑛,但手落在他肩上时,摸到了块不规则的肉块凸起。那是义县草原上拓跋瑛为了救他留下的箭伤。
肌肤缠欲和过往救命恩的交错下,他对拓跋瑛有感激也有愧疚。
唇上的动作轻柔又带着虔诚,程行礼想自己或许真的醉了,他不知所措地抓紧拓跋瑛单衣,衣料下是滚烫健壮的身躯。
细密的亲吻声在耳边放大,程行礼舌尖很麻,如羽翼扑扇的睫毛遮住瞳孔里的无措。那些想问的话和懵懂皆被温柔堵了回去,两块衣料摩挲的簌簌声和唇舌交缠时的呼吸都冲击了程行礼的想法。
呼吸停时,他头脑发空。
“可以接受我吗?我会永远守护你。”
接受吗?一幕与拓跋瑛相处的场景都在程行礼脑中浮现而后如潮水般褪去,他看着拓跋瑛的眼睛,但那里面除了自己,谁都没有。
就那么一瞬的恍惚,他想到了另一双眼睛。另一双他在水里,在汗水覆盖浑身冰冷时见到的深邃眼睛。他思索着没有答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拓跋瑛抿了下唇,继续吻住那微张的唇。
湿热的吻从唇边往下去,两齿夹着肌肤轻撞的感觉让程行礼感到有些恐惧。
他像是回到了那个昏暗的阴天,粘腻油滑的触感在锁骨蔓延开,腿间坚|硬抵着他,压迫和被禁锢的重感让他感到害怕。他开始推拓跋瑛,偏头躲避。
但初出茅庐的少年压着心上人,已是情意上头,没了清醒,这点力根本叫不醒他眼里的情。
搂腰的手已滑进程行礼的单衣里,程行礼抓着单衣的手立即往下按住拓跋瑛,颤声道:“停……停下。”
手用力想推开这道禁锢,可对方不为所动,甚至动作比先前更凶猛。